他仍在蠻荒中。
或許是在蠻荒里做夢要耗費更多的精力,徐行之周身乏力,胳膊酥軟得要命。
好不容易爬起半個身子來,他才發現周望竟然在他房間里,她背著一雙巨刀,靠墻抱臂而立,面上還隱隱有些不滿之色。
徐行之忍住頭腦的昏沉,出聲詢問:“你怎麼在這兒?”
周望指指外面:“封山的人來救他們的主人了。這次他們打得發了瘋。孟大哥叫我在這里看好你,免得出事。”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的徐師兄依然是父愛全開
第13章 刑訊逼供
外面喊殺聲著實不小,聽也聽得出來,來犯人數眾多,與徐行之初到蠻荒那日完全不能相提并論。
……好在,與那日不同的是,孟重光守在外面。
旁人的戰力,徐行之不能算是很清楚,但孟重光可算是他話本里養的親兒子,有他守戍,就算半個蠻荒的怪物把塔圍住,孟重光亦能全身而退。
徐行之說不清那種安心感源自何方,索性不再多想。
他聽了一會兒刀兵之聲,便取來衣物,草草裹在身上,又懶洋洋地躺回了榻上去:“封山之主,就是那個被拘在小室的人?”
周望點頭。
徐行之心中更有數了。
盡管早就知曉孟重光在蠻荒中少有人能匹敵,但身為封山主人,獸皮人僅和孟重光打了一個照面,便被手撕成那副德行,可見孟重光的確是不能輕易下嘴的硬骨頭。
腳上鐐銬已去,徐行之半瞇著眼,活動幾下腳腕后,若有所思地問:“你剛才說什麼?那些人是拼了性命,前來救主嗎?”
周望道:“據我所知,在孟大哥和我舅舅他們進入蠻荒前,封山之主才是這一帶的主人,享四方朝拜。
自從孟大哥進入蠻荒,在此處定居后,這封山之主便處處被孟大哥壓一頭。所以封山一向對我們深惡痛絕,時常趁孟大哥不在,率人來剿殺我們。不過這一次,他們竟等不及孟大哥離開,傾巢出動,一味沖殺,誓要把他們的主人奪回,倒真是重情重義。”
徐行之仰頭望著帳頂,笑道:“……重情重義啊。”
周望:“有哪里不對?”
徐行之說:“哪里都不對。”
周望疑惑,不再靠墻而立,而是走到床邊,抱臂靠在雕花床框邊,看向徐行之:“怎麼說?”
徐行之雙手墊在腦后:“我問你,如果你們中的任何一個人被封山擄走,若想救回,需得趟過刀山火海,你可會去援救?”
周望不假思索:“便是刀山火海又如何?自然是要去的。”
徐行之:“因為什麼?”
周望反問:“這還需要原因嗎?”
徐行之:“為何不需要呢?”
周望皺眉:“什麼意思?”
徐行之笑:“人少的地方,紛爭會少;人愈多,紛爭愈盛。封山在蠻荒扎根多年,盤根錯節,手下眾多,犬牙交錯,不知道有多少人盯著封山之主的位置。我若是封山之人,才不管這封山之主死活呢,保存實力,趁機奪取封山大權才是正道。可是這樣?”
周望想一想,這話雖無賴,倒是有幾分道理,便追問道:“……所以?”
“你剛才說,封山之人傾巢出動,竭死拼殺?”徐行之說,“我信這世上有重情重義之人,卻不相信這封山成群結隊、漫山遍野,皆是赤誠之輩。他們這般拼命,必然有所圖謀。”
他翻身坐起,下了結論:“……那封山之主身上,必然有值得他們拼命的東西。”
說著,他沖周望眨了一下眼睛:“怎樣?跟我去瞧瞧那位封山之主,看他手中握著什麼籌碼吧?”
徐行之的笑臉很好看,風神疏朗,猶如清月入懷,饒是對男色無甚感覺的周望,也被他這一笑晃花了眼睛。
下一秒,側身準備下床的徐行之雙膝一軟,對著周望就跪了下去。
……昨夜徐行之做了半個晚上的俎上魚肉,余威尚在,腰酸得緊。
周望咳嗽一聲,用纏了幾圈繃帶的手掌掩嘴,好擋住笑意。
徐行之臉皮厚,倒也不很尷尬,伸出手對周望晃一晃,示意她拉自己起來。
周望給他搭了把手,抓住他的梨花木右手,把他拉起身來。
徐行之的右手是齊腕斷掉的,在拉他起來時,周望仍是免不了往那斷口處多看了幾眼,看起來對他斷手的緣由很感興趣。
替周望分析了那麼多,其實徐行之心中清楚,能讓這群封山人不顧性命、前赴后繼的,唯有一樣東西。
……蠻荒之門的鑰匙碎片,其中一片就在封山。
封山之主當然是人人可做,但如果丟了珍貴的鑰匙,那對這些人來說,他們重見天日的唯一希望便就此斷絕,等待他們的將會是永無止境的煎熬。
那這封山之主,做來還有何趣味?不過是混吃等死罷了。
徐行之知曉那四把鑰匙碎片的藏匿之地,按他本意,是想要將關于鑰匙的事情長久隱瞞下去的,免得孟重光有走出蠻荒的機會。
但封山之人的救援如此來勢洶洶,孟重光又不是癡傻之輩,只需多想一層,便能猜到這被擒的封山之主身上,定然有什麼值得眾人為他賣命的寶貝。
與其等孟重光他們發現這一點,不如徐行之自己提前去問上一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