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人不知那徐行之好斷袖之風,他帶出來的好師弟,個個病入膏肓。九枝燈與他的情誼更是非比尋常,若是把他的師兄抓來,就等于捏住了他的命脈!”
他越說越興奮,神情間盡顯狂熱:“當了這麼多年流寇,我早就受夠了!只要把徐行之抓來,我們便能……”
一名身材曼妙的女子倚靠在石壁上,思考良久,才打斷了獸皮人的興奮自語:“徐行之現在突然出現在蠻荒,你不覺得太過蹊蹺嗎?這十數年間,唯一掌控著蠻荒鎖匙的人就是九枝燈,他是如何進來的?”
她玩弄著自己新染的指甲,唇角帶笑:“莫不是徐行之在床笫之間沒能伺候好九枝燈?亦或是九枝燈派他來,是有什麼事情要做?譬如,殺掉他那個好師弟孟重光?畢竟孟重光現在在這蠻荒里可是說一不二之人,他要是有所謀劃,想沖出蠻荒,九枝燈也會頭疼的吧?……倘若是這兩種可能,你把徐行之捉來也于事無補,反倒會弄巧成拙哦。”
獸皮人語塞,越想也越是有理,不禁現出了沮喪之色。
他恨恨道:“也是。徐行之當年動手弒師,天下誰人不知,此等敗類,什麼樣的事情做不出來?”
女子恨鐵不成鋼地嘖嘖兩聲,邁步走近獸皮人,在他的石座上坐下,酥胸緊貼在他的胳膊上,笑意盎然:“可誰說徐行之沒有用處了?”
獸皮人:“……怎麼說?”
女人逗弄著獸皮人皴裂的嘴唇:“九枝燈遠在蠻荒之外,可是……你難道不想轄制孟重光嗎?不想把被他奪走的蠻荒之主的位置搶奪回來嗎?”
作者有話要說: 重光:我有特殊的腦交技巧。
師兄:……滾。
重光:汪!
第6章 偷梁換柱
一夜過去,徐行之恢復了些元氣,雖說下地時膝蓋仍有些發抖,但好歹能站穩了。
他腕上的金鏈已經隨著孟重光一道消失無蹤,奇的是被綁住的地方半分紅痕也沒留下,活動起來也沒有太強烈的痛感。
徐行之下床,發現浴桶里放滿了熱水,還在騰騰冒熱氣。
他也不客氣,痛痛快快洗了個澡,稍加梳洗整理后,他從床頭摸了那把折扇,走出門去放風。
塔外正淅淅瀝瀝地飄著雨絲。剛出塔門,徐行之就瞧見了只剩一個頭露在地面以上、怨氣橫生的周北南。
周北南一看到他臉就泛了青,卻苦于無法調開視線,只能從地平線角度惡狠狠地仰視他。
不知為何,徐行之一看到周北南咬牙切齒的小表情,就格外想逗弄逗弄他。
他蹲下來,關切備至道:“這是怎麼啦?”
正用一扇芭蕉葉給周北南擋雨的陸御九乖巧地對徐行之說:“他因為昨天戲耍師兄,被孟重光罰到現在呢。”
聽說了原委,徐行之便用扇子給周北南扇風,幸災樂禍:“那真是辛苦你了啊。”
周北南一臉寫滿了“滾滾滾”。
越是這樣,徐行之越想欺負他。
他想伸手摸摸周北南的腦袋,卻摸了個空,這才想起周北南早已身死,眼前的不過是一具魂魄,凡人根本碰不到他。
徐行之剛生出一點點同情之心,周北南便瞪著他道:“……徐行之,你給我等著,等我出來就抽死你。”
徐行之的同情心頃刻間蕩然無存。
他隨手撩起鬢邊垂下的一綹頭發,笑嘻嘻地沖周北南一勾:“官人,你倒是來啊。”
周北南被惡心得不輕,恨不得馬上爬出來手刃這個禍害。
正愉快地調戲周北南時,忽然,徐行之隱約聽到山林間有女子在唱歌,調子美妙,潤如酥,婉如鶯,偶有竹響數聲,似有羯鼓之音相伴。
徐行之望去,發現竹林間轉出了那能行治療之術的骨女。
她與徐行之四目相接后,歌聲立止,渾身的骨節都顫抖了起來。
瞬也不瞬地瞧了他許久,骨女才恍然意識到什麼,轉身逃入竹林之中。
徐行之記得自己在書中的確寫過一個女子,專司治療異術,也確是一身白骨。
若是有人受傷,只要不是傷及骨骼,她都能將那些傷口轉移到自己身上,使傷者痊愈。昨天她消去孟重光全身的燒傷,使用的便是這種異術。
但徐行之卻不曉得她究竟和原主有何瓜葛,她見到自己,似乎只想一味躲避,不肯相見。
陸御九注視著骨女的背影,又望向徐行之,輕聲問:“師兄,你不認得她了吧?”
陸御九大半張臉均被猙獰的鬼面具擋住,徐行之瞧不見他的表情,但卻能從他的語氣里聽出難言的遺憾。
“她是何人?”徐行之順著他的話問。
周北南嘖了一聲,示意陸御九別開口。
陸御九抿了抿唇:“她昨晚特意叮囑過,不叫我們告訴你。”
……但又有什麼難猜的呢?
骨女的那條縹色長發帶,和孟重光發上系著的發帶一模一樣,想必都是風陵山特有的信物。
她一身骨殖洗得干干凈凈,瑩白如玉,哪怕只剩下了一頭長發,也要妥妥帖帖地梳好才肯出門,想必是個愛美之人。
在徐行之殘破的記憶里,的確有這樣一個極美的女子,姓元,名喚元如晝,是風陵山里年紀最小的師妹,如花勝美眷,色燦若云荼,擅長音律,活潑愛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