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康河人雖然略顯疲態,但笑容滿面,像剛完了一臺相當成功的大手術。
李康河微笑著招呼他過來坐,“你這個朋友意志力和信念不得了,求生欲很旺盛啊。”
周清洛問:“那他什麼時候能好?”
李康河笑了下,“你跟他問的同一個問題,你也著急結婚啊?”
周清洛:“?”
“宋凌巴不得現在就好,明天你倆就去領證,你也是嗎?”
周清洛不知道宋凌又在醫生面前胡說八道些什麼,就轉移話題,“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想知道他什麼時候能痊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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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康河也不開玩笑了,跟他說起了正事:“他已經治療兩個多月了,剛好一個療程,按照正常的進度,他應該需要治療一年左右的時間,但他這段時間表現不錯,積極配合,按時服藥,而且意志力堅定,病情恢復得非常好,一些恐懼的東西,比如黑暗,葡萄,皮鞭等等這些童年陰影,現在基本上都不怕了,接下來就是鞏固恢復的階段,如果不受到強烈刺激,保持心情舒暢,沒什麼大問題。”
周清洛聽得有點懵,“所以到底是好了,還是沒好啊?”
李康河:“簡單來說就是,手術很成功,接下來就是康復階段。”
周清洛:“那就是沒完全好。”
“……可以這麼理解。”
“那他跟正常人還差哪兒?”
李康河樂了,要是世界上多幾個這麼有趣的人,那有心理問題的人就會少很多。
李康河思考了下,“大差不差吧。”
“那多強烈的刺激才叫刺激?那正常吵架打架分手之類的,行嗎?”
李康河默了默,雖然這事兒和他現在的臨床癥狀沒什麼關系,但李康河還是拿出了‘寧拆一座廟不毀一樁婚’的心態勸,“這不好吧,他還想著病好了趕緊和你結婚呢。
”
周清洛:“這您不用管,您就回答我,他受得了受不了。”
李康河:“……”
李康河當然知道和宋凌這樣的病人談戀愛有多辛苦,需要給他很多的理解和包容,平時好多小情緒小委屈都無處宣泄,只能自己消化。
好多人一開始說著要陪著伴侶度過黑暗,結果到最后把自己都給整抑郁了。
李康河:“看他這想跟你結婚的信念,我怕你是分不了了。”
周清洛:“我努努力唄。”
李康河愣了下,接而哈哈大笑,“小打小鬧怡情,適度調情可以,自己把握。”
周清洛也覺得這戀愛談的實在是日了狗了,能不能吵架還得咨詢心理醫生。
病好了是吧。
就好得還挺猝不及防悲喜交叉的唄。
既然他受得了,那就跟他來一場虐戀情深,收拾下這個嘴巴一天到晚沒個正經樣的大豬蹄子。
叫他騙人。
叫他給江時彥代筆上色。
叫他給江時彥建咖啡廳。
叫他玩失蹤。
叫他給江時彥買大平層,瀟瀟灑灑賣了,里面的東西也不處理一下賣點錢。
他不想矯情跟他計較,但這事兒也不能這麼算了,畢竟他還聯合那麼多人一的起騙他,崔紫,焦左,關明朗,小慈,沒有一個是無辜的。
他我都倒是要看看,宋凌什麼時候跟他主動坦呵白大平層和咖啡廳的事情。
看他們還騙他到什麼時候。
這時候,李康河電話響了一聲,護士給他發消息,說宋凌醒了。
李康河:“宋凌醒了,找你呢,去吧。”
周清洛走到治療室里,宋凌還有些疲憊地躺在床上。
關明朗跟他說過,心理治療有時候會讓患者想象回到當時的那個情境中,然后靠著自己的意志力走出來,這樣才能擺脫心魔。
看著宋凌已經濕透的鬢角,周清洛抽出紙巾,安靜幫他擦了擦額前和鬢角的汗珠。
宋凌抓著他的手,親吻了下他的掌心,而后緊緊貼在自己的臉上,“老婆你來了。”
小護士咳了聲,“病人如果休息好了,就可以走了。”
她說完,就走開了。
周清洛想抽回手,“別亂喊啊。”
宋凌沒有理會,臉頰蹭了蹭他的掌心,“清洛,我剛才把小時候的噩夢都做了一遍。”
那些黑暗恐怖陰郁的夢境,那些令他聞風喪膽的道具,那些咄咄逼人的惡人,全都出現在夢境里。
周清洛拇指動了下,擦掉了他鬢角的汗珠。
宋凌一把將人拉入懷里,親吻他的臉頰。
“在夢里我跑得好累,怎麼都跑不出去,找不到出口,四周很黑。”
“但我的清洛在外面等我,他等著我跑出去娶他。”
“清洛,我跑出來了,我可以像一個正常人一樣愛你了。”
宋凌一口氣說了四句話,得意洋洋的樣子,像邀功請賞的小孩。
周清洛怔了怔,“你確定你愛我嗎?”
宋凌親了下他的唇,“怎麼,要身體力行嗎?”
周清洛發自內心高興。
宋凌能走到今天,只有他自己知道多不容易,那些狠心的話也說不出口了。
他笑著拍了拍他的背,“恭喜,以后可以好好活著了。”
“你答應給我做老婆,沒忘記吧?”
周清洛猛然清醒。
如果他現在還不知道咖啡廳和大平層的事情,他肯定會被某些人的甜言蜜語蠱惑了。
俗話說得好,男人不狠,地位不穩。
他掙開宋凌站起來,冷淡地看著他,“好了那就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