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到親生父親的家,沒想到卻是掉進了龍潭虎穴,他有個哥哥,得了罕見的血液病,需要輸血治療,而他們的血型剛好配上。
父親家里的女主人是個獨女,是個精神病人,醫生不建議婚育,但她和初戀情人未婚先孕,執意生下那個哥哥,那個人也有病。
那個人把他當成了試驗品,用了各種方法讓他順從,讓他恐懼,想把他變成跟他一樣,然后借他的手,把所有的人都拖下地獄,他活不久,也不想讓人活。
那個人根本不在乎家族企業,只是把所有人當棋子,用權勢,金錢和心機玩弄別人。
那個人說的最多的話,不是電視機上所謂的經濟和民生,而是,他是神經病人,殺人不犯法。
但那封信說了,希望他找到一個心腸柔軟的人,萬一遇上了呢。
結果真的遇到了一個會對他笑,對他溫聲細語說話,對他百依百順的人,他曾以為這個人,就是他要找的那個心腸柔軟的人。
所以他聽他的話,做讓他開心的事,他曾想著如果遇到這樣的人,他就放下一切,跟他一起逃離這個黑暗的世界,遠離這些神經病人。
但他錯了,那個人不是心腸柔軟,只是對他有所圖,是別人控制他的工具,利用他的感情,牢牢抓住他而已。
一切都只是在別人的算計中罷了。
終于,在他決定毀天滅地的晚上,有個人頂了下他的肚子,將他打倒在地上,問他,好好活著不好麼。
那天后,那個人就像個太陽一樣,強勢耀眼,讓人移不開眼,讓人忍不住去追。
他想把他藏起來,帶他遠走高飛占為己有,又想讓所有人都知道,他擁有這麼一個太陽。
想跟他一起看世界,又怕全世界都覬覦他。
這些事,周清洛都知道,從方恒的嘴里,從園長媽媽的嘴里,從關明朗的嘴里,拼拼湊湊,竟和宋凌說的一字不差。
除了江時彥那部分。
那部分只有宋凌知道,他也全都說出來了。
宋凌正在打開心里那道沉重腐朽的枷鎖,努力一步一步朝他走過來。
宋凌:“你知道嗎,如果你凝視深淵,深淵也在凝視你,然后它會跟你招手,讓你快過來。”
周清洛輕輕推開他,掰正他的身體面對他,嚴肅地看著他。
宋凌醉眼迷離:“做什麼?”
周清洛斜著看他,翻了個白眼,“我在做什麼?”
宋凌笑了:“拋媚眼。”
“嘖,正經點。”
“翻白眼。”
周清洛一本正經說:“你不能總凝視深淵,試一試朝他翻白眼。”
宋凌笑了聲:“好。”
周清洛像發現什麼新大陸,一臉欣喜,“咦?你朝它拋個媚眼,把它勾過來,讓它給你做牛做馬也行。”
*
周清洛剛想和宋凌說,要不要給嚴笙重新弄個碑,宋凌就找他商量了這個事。
兩人一拍即合。
給嚴笙弄好了墓碑,寫上出生日期和去世日期,上面還印著表情冷淡的女人。
她終于不是個孤墳了。
落款是宋凌立。
刻碑的人問,“你和逝者什麼關系?”
宋凌:“就寫我名字就行。”
宋凌站在墓前,“雖然你沒想當我媽媽,但還是感謝你帶我來到人間。”
宋凌朝她深深鞠了一躬,牽著周清洛下了山。
兩人又遇到了和上次一樣的問題,下了山打不到車。
而關明朗給宋凌介紹了一個很專業的心理醫生,下午一點見面。
為了表明宋凌一定要好好治病的決心,周清洛一定要這件事有個好的開始,才是好的兆頭。
看來得買個車了。
周清洛上次回去之后,盤點了下自己的小金庫,雖然買房子計劃還差一大截,但買個車還是綽綽有余,剩下的錢也應該夠給宋凌治病。
實在不夠的話,上次有個出版社詢問了《破繭》的版權,如果價格大差不差,就賣了吧。
宋凌看著他兩眼放空發呆的樣子,忍不住偏過頭,親了下他的臉蛋。
“在想什麼?想我嗎?”
周清洛:“想你干嘛,想錢。”
“想錢做什麼?”
“買車啊。”
宋凌還沒來得及說話,一輛白色寶馬X7停在他們面前。
宋凌指著它:“買它怎麼樣?”
周清洛笑了,“買它弟弟吧。”
“買寶馬X6?”
周清洛呵呵笑,“寶駿。”
宋凌也忍俊不禁,使勁揉了把他的腦袋,“你啊。”
兩人在調笑,寶馬X7卻還沒走。
周清洛低頭看了下手機,他還沒叫到網約車。
他問宋凌:“你叫的網約車?”
宋凌搖搖頭。
周清洛小聲開玩笑:“哦,我說呢,我還以為現在網約車都這麼卷了。”
疑似網約車的寶駿它哥搖下車窗,側過頭,隔著副駕駛喊了聲,“阿凌?真的是你?”
有的人說話夾槍帶棒,但這人像夾了根羽毛,聲音溫和輕柔,軟軟的。
那人帶著大墨鏡,劉海也蓋了下來,大半邊臉看不到,周清洛只是覺得他眼熟,但沒認出人來。
宋凌聽到這聲音,嘴角的笑意全無,變成冷淡的樣子。
那人摘下墨鏡,朝宋凌笑笑,“阿凌,是我啊。
”
周清洛這才看得清來人的臉。
是江時彥。
周清洛怔了鄭,怎麼會是江時彥?他不是出國了嗎?現在也沒有到假期啊,周青沐剛發了郵件說,假期還有一個多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