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讓姜聽硯有些遲疑,對封煜和姜葡萄之間的關系和相處方式的遲疑。
姜葡萄并不知道窗戶外面的封煜和姜聽硯有什麼想法,他只是按照自己說得那樣,一根一根慢慢掰斷了黎柏暉的十根手指。
他每掰斷一根手指,都要停下,等待一會兒,他似乎很清楚,此時的等待時間,并不會緩解黎柏暉的疼痛,反而會加深恐懼。
在等待的幾分鐘里,黎柏暉每一秒都要恐懼即將到來的疼痛,每一秒都因為未到來的疼痛而更加懼怕。
道歉、求饒、認錯、哭泣、吶喊,這些黎柏暉都做過了,他甚至還在最開始謾罵過,可姜葡萄永遠翹著嘴角,帶著那看起來十分單純、可愛的笑意,掰斷黎柏暉的一根又一根手指。
姜葡萄的形象在黎柏暉的眼里,再也不是什麼被家里人嬌生慣養的蠢貨,而變成了……長著天真面孔的惡魔。
他一遍又一遍地后悔,為什麼要招惹這樣一個惡魔。
以前在梅恩思精神病院的時候,黎柏暉雖然瘋,但他知道躲避強壯的病人,只挑瘦弱的病人下手。
就像如今他只敢對無法還手的小動物下手一樣,他所謂的偽裝、扼殺、教導,不過是恃強凌弱的卑鄙借口罷了。
他為自己扭曲的欲望包裹上了一層看似美觀的外衣,剖開外衣,內里的一切都腐爛發臭。
姜葡萄順利掰斷了黎柏暉的十根手指,對黎柏暉痛苦的嘶吼充耳不聞。
突然,他聳了聳鼻尖,似乎聞到了黎柏暉身上的臭味。
地板上傳來“滴滴答答”的聲響,姜葡萄低頭,看到了黎柏暉的□□濕了一片,黃臭的液體順著椅子邊緣流淌到地板上。
黎柏暉嚇尿了,姜葡萄聞到的臭味不是錯覺,也許不僅是尿了,他很可能已經大小便失禁了。
姜葡萄一連后退好幾步,面上的神情終于變換,露出了厭惡的情緒。
這間辦公室的氣味也越來越難聞,哪怕開著一扇窗戶還是很難聞。
姜葡萄繞開黎柏暉走到窗邊,一把將窗簾拉開,探出窗外微微低頭,視線和躺在地上的姜聽硯正對上。
姜聽硯的眼鏡有點歪斜地掛在臉上,眼睛瞪得很圓,看到姜葡萄立刻又開始掙扎。
封煜看到姜葡萄的瞬間松開了手,導致姜聽硯的掙扎沒有人阻攔,他大力想要站起來,腦袋撞到了向外打開的窗戶邊框,發出非常響亮的一聲。
姜聽硯悶哼一聲,捂著頭又蹲了下去,這回他好半天沒有動。
姜葡萄抿了抿唇,把另一邊窗戶也打開了。
他對封煜和姜聽硯出現在窗外這件事并不驚訝,像是早就發現了一般。
封煜起身,和姜葡萄隔著窗戶對視。
他上下打量姜葡萄,目光從姜葡萄身邊看過去,鼻尖也嗅到了那一股臭味。
這味道順著窗戶飄了出去,實在太過難聞。
封煜向姜葡萄伸出手:
“過來。”
姜葡萄立刻要把自己的手搭在封煜的手上,手伸出一半,突然停頓住。
他看了眼自己手上的膠皮手套,又回頭看了眼辦公室,說道:
“等下。”
緊接著姜葡萄又轉身回去了,他當著黎柏暉的面再次打開了那扇隱形門,走了進去。
黎柏暉大小便失禁,褲子里濕黏一片,他被綁在椅子上,十根手指扭曲,整個人歪斜的靠在一旁,動彈不得,像是被完全剝奪了作為一個人的尊嚴。
他眼睛里的光亮黯淡,目光無神地看著姜葡萄的身影消失在隱形門后面,大腦已經停止了思考。
直到一陣亂七八糟的腳步聲伴隨著狗叫聲傳來,黎柏暉呆滯的雙眼漸漸有了反應,他看向大敞的隱形門,恐懼再次襲上了眼底。
“不要……不要……救命……救命……救救我……”
他僵硬地轉動脖頸,余光看到窗外站著兩個人。
姜聽硯已經站了起來,他額頭紅了一塊,是他剛才自己撞窗戶撞的。
此時封煜已經沒再限制他的行動了,他本可以進去把黎柏暉救出來……可是他看了眼身邊的封煜。
封煜仍舊站在窗外沒有動,目光淡淡地看向隱形門的方向,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黎柏暉。
姜聽硯想到了封煜對自家弟弟可怕的信任,手指動了動,握成了拳頭,也沒動。
黎柏暉的求救毫無作用,沒有人會幫他。
他耳邊聽著自己凄厲的救命聲,那救命聲漸漸扭曲,變成了曾經那些被他綁起來的人,那些人也曾一聲又一聲,無助的喊著救命。
突然,一只棕色的身影從大開的隱形門里沖了出來。
那是一只身形不大的泰迪犬,它齜牙咧嘴地向黎柏暉撲來,小小的黑眼睛里只有被綁著的黎柏暉,周遭的一切都不在乎。
它撲到黎柏暉的腿邊,一口咬住了黎柏暉的腿。
黎柏暉慘叫一聲,身體劇烈震動、掙扎,帶著椅子發出稀里嘩啦的聲響。
姜聽硯凝眉細看,發現那只咬人的泰迪犬不太對勁,他一條后腿是扭曲的,身上的毛也亂七八糟地黏在一起,有些地方干脆已經沒有毛了,露出的皮膚……到處都是血洞,大大小小的,應該是被什麼東西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