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渾身的力氣還沒有完全恢復,但說話的力氣已經夠了。
“姜葡萄,你想做什麼?把我放開!沒有你這麼不懂禮貌的小輩!”
黎柏暉一醒來就擺足了長輩的架子,看向姜葡萄的眼神幾經變化,最終定格在一種偽裝失敗后十分扭曲的驚疑上。
“你剛才給我注射了什麼東西?姜葡萄!你到底要做什麼!”
姜葡萄眉頭微皺,正慢條斯理地拿起一副一次性膠皮手套往手上戴,這手套也是他在黎柏暉的辦公室里找到的。
“叔叔,你好吵。”姜葡萄輕聲說。
他的聲音很輕柔,對于將一個人注射麻醉劑后綁起來這種事,沒有任何不適應。
黎柏暉咬牙,力氣逐漸恢復,正不斷掙扎著,身體感覺到了長久被捆綁后血液不流通的麻。
姜葡萄戴好了手套,站在距離黎柏暉三步遠的地方,淡淡地看著他掙扎。
黎柏暉梗著脖子,渾身用力,也無法從捆綁結實的繩子里掙脫出來,他長輩的模樣再也維持不住,開始止不住的謾罵和教訓。
在一連串的謾罵間隙,黎柏暉一個抬眼,看到了姜葡萄的神情,渾身驀地一僵。
他覺得姜葡萄現在看他的眼神很熟悉,仿佛從哪里看到過,這眼神他十分熟悉。
姜葡萄見黎柏暉停下了掙扎,似乎有點可惜,輕聲說道:
“叔叔,繼續呀。”
黎柏暉膛大了眼睛,聽到姜葡萄說:
“挺好玩的。”
姜葡萄覺得他這樣被綁在椅子上,無能為力的掙扎很好玩。
驀地,黎柏暉渾身一悚。
他終于想起為什麼他覺得姜葡萄的眼神熟悉了……在地下室里,在他折磨那些該死的動物時,他也是這樣看著它們……看著它們無能為力的掙扎、嘶吼,覺得挺好玩的。
黎柏暉心底突然涌上了一絲恐懼,又被他強壓了下去。
姜葡萄不過是一個被家里寵過頭的蠢貨而已,他就算將他綁了起來……也可能只是因為太過害怕的應激反應罷了。
黎柏暉不斷找著可能的理由,就是不肯承認自己心底涌現出的,對姜葡萄的恐懼。
姜葡萄也沒有跟他廢話,他戴好手套,來到了黎柏暉身邊,一手握住了他的一根手指。
“現在,我來給你上課。”
黎柏暉瞳孔震動,看著姜葡萄,聲音帶上了一絲他自己都不知道的顫抖。
“你、你要做什麼?”
姜葡萄握住黎柏暉的手指,說道:
“從此刻起,我就是你的老師了,我來教你,一個合格的偽裝者,就要做到……”
“面對多大的痛苦,都不要叫出聲。”
姜葡萄話音落下的同時,他的手用力向上一掰,黎柏暉的食指立刻呈現出扭曲的角度,已經被掰斷了。
黎柏暉也發出了撕心裂肺的慘叫,身體震動不已,帶著椅子一起跟著發出稀里嘩啦的聲響。
“啊啊啊啊啊——!”
“叔叔,你不合格哦,你叫得太大聲了……”姜葡萄輕輕搖了搖頭,看著黎柏暉的目光里充滿了不滿,像是一個真正的老師在訓斥不聽話的學生。
“不過沒關系,你還有……九次機會。”姜葡萄看向黎柏暉剩下的手指,又握住了他的中指。
黎柏暉瘋狂搖頭,眼睛里的恐懼已經壓抑不住,他看著姜葡萄,就像在看一個魔鬼。
“不、不要……”
姜葡萄翹起嘴角,露出一個可愛又單純的笑容,同時手下用力。
“啊啊啊啊啊——!”
又是一聲慘叫,黎柏暉渾身大汗,涕泗橫流,顯然經受不住這樣的痛苦。
姜葡萄嘆了口氣,像是對黎柏暉十分失望。
他又握住了黎柏暉的另一根手指,說道:
“還剩八次機會哦~”
心理診所里的慘叫此起彼伏,卻因為周遭人煙稀少,沒有任何人發現。
此時,封煜和姜聽硯已經來到了心理診所的門口。
姜聽硯推了推緊鎖的玻璃門,和封煜對視了一眼。
他們兩個人罕見的意見一致,都不打算弄出太大的動靜。
兩個人一起轉身,繞著心理診所的墻壁,往后面走去。
穿過茂密的綠化林,他們來到了心理診所后面沒有人來的小園子。這片園子是觀賞用的,除了偶爾會有工人過來修剪,不會有人特意過來,草地也是綠油油一片,沒有被踩踏過的痕跡。
心理診所后面的窗戶就在這里,此時那窗戶打開了一扇,窗簾在微風中輕輕飛舞著。
封煜先一步踩上了草坪,悄無聲息地靠近。
姜聽硯也緊隨其后,在靠近一段距離后,他們共同聽到了……姜葡萄不太清晰的說話聲。
他們悄悄來到了窗戶旁,蹲下身子,剛要偷偷透過窗簾縫隙往里看,窗戶里就傳來了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
“啊啊啊啊啊——!放過我!求求你放過我!我錯了!我知道錯了!”
封煜和姜聽硯紛紛一頓,這聲慘叫,并不是來自于姜葡萄。
姜聽硯立刻就想站起來沖進去,被封煜一把按住了肩膀,阻止了他。
姜聽硯眼神凌厲地掃過來,卻見封煜伸手抵在唇邊,作出一個“噓”的手勢。
比起封煜的冷靜,姜聽硯已經有些冷靜不了了。
在來之前,姜聽硯一方面怕姜葡萄受到傷害,一方面又怕姜葡萄……傷害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