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附近也不是什麼居民樓,此時他身后的腳步聲,很大可能來自于……黎柏暉。
他為什麼又跟了上來?
姜葡萄一手揣進褲子口袋里,緊緊捏住了注射器,他挺直的脊背又慢慢佝僂起來,從身后看去,他的背影十分可憐,像是已經害怕到了極點。
黎柏暉拎著一個碩大的黑色塑料袋,看著前方姜葡萄害怕到佝僂的背影,臉上露出滿意的神色,轉了個彎走進小路,并沒有再跟上去。
他自認為是完美的偽裝者,而偽裝者最不能有的就是膽怯。
他的徒弟看上的人,不僅愚蠢、天真,隨意信任陌生人,甚至連區區黑暗都怕。
等黎柏暉從小路里出來,他手里的黑色塑料袋已經不見了,他慢悠悠地往心里診所的方向走去。
等黎柏暉的身影消失,一旁的灌木叢動了動,姜葡萄從里面鉆出來,將身上的樹葉拍掉,然后走到了小路前。
那小路里一盞路燈都沒有,黑乎乎的還散發著臭味。
他幾乎想轉身快步離開……可姜葡萄還是拿出手機,打開后面的閃光燈,照著前方的燈光,往里面走去。
小路不長,是個死胡同,最里面是一個垃圾桶,非常臟亂,這里應該是附近店鋪日常扔垃圾的場所。
姜葡萄忍耐著惡臭的氣味,在那些垃圾里面巡視,終于發現了一個看起來像是新扔下的塑料袋子。
他走過去,伸手扒開了塑料袋,看清里面的東西時,眸光一閃,渾身更加僵硬。
在那個塑料袋里,裝了幾只貓狗幼崽的尸體,每一只都死狀凄慘,被剪斷爪子的、砸開腦袋的、挖出眼睛的、開膛破肚的……
最上面的一只小狗,肚子破了大洞,爪子沒了兩個,腸子露出來許多,可他一雙黑溜溜的小眼睛還睜著,腹部有微弱的起伏,顯然還剩下最后一口氣。
可這最后一口氣也馬上要消失了,他黑溜溜的眼睛不斷流淌著淚水,喉嚨呼哧,顯然十分痛苦。
姜葡萄蹲在地上,看著小狗痛苦的模樣,睫毛輕輕顫了一下,隨后從褲子口袋里拿出一支注射器,扎進了小狗的脖頸上緩緩推動,將麻醉劑推了進去。
扔開注射器,姜葡萄伸出手,輕輕摸了摸小狗的頭,指尖沾了一片血跡。
這血還溫熱著。
他捂住了小狗的眼睛,輕聲說:
“乖,不疼了。”
他能感受到,掌下的小生命漸漸停止了呼吸,身體僵硬,連溫度都慢慢消失了,成了一灘沒有生命的爛肉。
他想到了黎柏暉那句聲音渺小的話,他其實聽清楚了。
黎柏暉說:
“一切可能存在的危險都要扼殺在搖籃里,就像動物那般,長著利爪和尖牙,就要在它們無法反抗時將它們扼殺。”
這就是黎柏暉所說的扼殺嗎?
姜葡萄關上了手機的燈光,在一片黑暗中走了出去,脊背重新挺直,周身的僵硬也逐漸消失了。
他第一次清楚的意識到,無辜生命的逝去并不會讓他感到開心,他的心口鈍澀,像是覺得十分難過。
難過到……黑暗都不可怕了。
作者有話要說: 黎柏暉:怎麼突然覺得這麼冷?
姜葡萄:我要生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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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試探
回到家后,姜葡萄看到了在客廳等候的姜聽硯。
姜聽硯晃了晃手機,眉頭微皺:
“葡萄,怎麼回來這麼晚?電話也不接。”
姜葡萄趕緊從口袋里拿出手機,看見上面有好幾通未接電話,有些不好意思:
“上課的時候要靜音嘛,放學后忘記開鈴聲了。”
姜聽硯點點頭,嘴唇微動,似乎還想追問。
他上上下下仔細打量自家弟弟的神情,最終沒有繼續刨根問底。
姜葡萄回來這麼晚,最大的可能就是和封煜廝混去了。
姜聽硯收回打量的視線,繼續翻閱面前的書,心里的不安卻一直沒有消失。
這件事沒辦法跟姜家父母說起,也無從說起。
從姜媽媽和姜聽硯的幾次通話中,姜聽硯就察覺到自家父母對封煜的印象似乎十分不錯,況且……封煜已經是姜葡萄擺在明面上的男朋友了。
就算他覺得不安,可他要怎麼跟家里人說呢?
說姜葡萄的男朋友是一個曾經在精神病院住過的精神病?這并不能成為阻止他們在一起的理由……更何況,他的弟弟姜葡萄本就十分特殊。
比起封煜,姜聽硯更在意的是那位在前段時間剛剛獲得痊愈證明順利出院的病人。
這位病人在資料里面和封煜有一些糾葛,在他的幾次口述里,都對封煜有著非同一般的執著,這個已經來到他們所在市卻一直不見蹤影的人,才是姜聽硯主要擔憂和防備的對象。
但這個對象如今不見蹤影,姜聽硯也不可能限制姜葡萄的自由,他正是高三的重要階段,姜聽硯也只能盡可能地拉長待在家里的時間,順便……見一見封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