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保持手臂半抬的姿勢愣愣看著寧沏:“哥……?”
屋子內再度恢復安靜,以至于寧沏凌亂的呼吸聲變得越來越清晰,他坐在床上,手指緊抓搭在腰間的被子,關燈后的昏暗很好掩住了紅得快要滴血的臉。
沉默良久,寧沏做了個深呼吸,磕磕絆絆地說:“寧澈,有、有件事可能……”
說到一半寧沏就卡了殼,寧澈偏頭疑惑道:“什麼事要坐起來說,很重要的?我用不用也坐起來?”
寧沏咬了咬牙:“不用,事情要從一個多月前說起,那時候我突然和……”
如果要讓寧澈幫忙,勢必要將前因后果說清楚,否則平白無故讓弟弟幫忙做這種事就太奇怪了,可想是這麼想,真要他坦白時,話又卡在嗓子眼說不出來。
寧澈年紀小,心性都不夠成熟,就算信了他的話也不一定會保守秘密,也許還會順理成章猜到他被游綺威脅了,只要稍微想象一下之后的展開,寧沏便覺得頭疼欲裂。
這不是個好主意,好像還不如他自己想辦法解決。
習慣依靠自己后,他漸漸忘了要怎麼和人吐苦水,一旦無法控制傾訴的后果,便會想著還是算了吧。
更麻煩了。
另一頭,寧澈還在等下文,眼底閃爍著擔憂:“哥,一個多月前怎麼了啊?說起來好像就是那時候開始,你都不怎麼給家里打電話了。”
寧沏嘴唇翕動,做出決定后,勉強朝寧澈擠出一個笑臉:“……沒怎麼,就是,我談戀愛了。”
寧澈:“嗯?哥,你不是分手了嗎?”
“沒有,誰說的。”寧沏跳下床走向浴室,姿勢稍稍有些狼狽,然而寧澈這會兒被炸得很懵,根本注意不到這些細節。
沖進浴室前,寧沏還不忘補充了一句:“過幾天你們還會見面的,你先睡,太熱了我再洗個澡!”
寧澈哪還有困意,石雕一般在床上呆坐半晌,突然想起什麼,臉色瞬間變幻,拍著大腿破口大罵。
“靠!真是那個黑面鬼?!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浴室里,寧沏把趴在門口又哭又鬧耍脾氣的寧澈鎖在門外,無比慶幸自己沒告訴他真相。
無視門外的寧澈,他臉頰紅撲撲地躺在裝滿涼水的浴缸里,被情欲打濕的眼眸瞄著一旁的手機,一番掙扎后,猛地晃晃腦袋。
滾燙潮紅的臉頰緩緩下潛,沉入水面。
半晌后,咕嚕嚕嚕。
水面破開了一串羞澀到極致的泡泡。
……
不得不說,有些天賦真是天生的。
比如說他就學不會像游綺那麼沒有羞恥心,毫無芥蒂地讓別人幫忙生理問題,而在這方面,游綺簡直天賦異稟。
那天晚上,寧沏泡了半個小時的涼水澡,又被寧澈纏著追問很久,基本就沒睡著,第二天起床時,眼瞼上都泛出了淡淡的烏青。
好在他周二沒有課,否則以如今這個精神狀態,根本沒腦子去消化任何知識,不過在泡過冷水澡后,尷尬的狀態總算有所緩解,白天的影響明顯沒有晚上強烈。
寧澈的東西在寧家,周一就‘順理成章’逃了課,周二一早,寧沏也沒逼他上學,而是把他趕回去取必需品和教材了,學校的進度寧澈跟不上,上不上學都一樣,不如他親自從頭輔導。
雖然不一定有用,但總不至于高考拿個全零蛋回來,那樣就連私立的三流大學都擠不進去。
他迫不及待和寧澈分開住,偏偏顧彥明那邊又沒動靜,寧沏只好私下聯系顧彥明的司機李哥,讓他安排把顧彥明的東西搬走。
一開始,電話里的李哥很為難,支支吾吾地表示要先請示顧總,直到下午,幾個身穿黑色西裝的壯漢才上門一言不發地搬走了顧彥明的東西。
解約的事超乎想象的順利,送走那行黑衣人時,寧沏眼睛亮的驚人。
他還以為顧彥明會刁難他,果然,顧彥明比游綺講道理太多了!
下午的時間,他一個人將屋子收拾出來,緊趕慢趕置辦了些必要家具,雖然很忙碌,但因為心情輕松,做起事來也不覺得累。
中途因為搬東西的動靜太大,沈亦辰走出門查看情況,后續也一直在幫他干活。
晚上六點,兩人終于忙活完所有工作。
父母因為舍不得寧澈搬走,硬是將人扣在家里吃晚飯,寧澈今晚是回不來了,累了一天,寧沏也沒力氣準備晚餐,為了感謝沈亦辰,特意請他去外面下的館子。
一旦不和那群富二代‘廝混’,就連吃食都變得尋常起來。
兩人在公寓附近隨便找了一家火鍋店,寧沏很享受這種平常,這一年多他的胃都快被顧彥明折磨壞了,現在既不用吃辣也不是坐在沉悶拘謹的西餐廳,最重要的是送走一尊大佛,現在他即享受又自在。
他是很自在,沈亦辰卻不這麼覺得。
和喜歡的人第一次一起吃飯,他緊張得心臟都提到了嗓子眼,仿佛下一秒就要蹦出來!
火鍋店角落處的座位,兩人面對面坐著,鍋中翻滾清淡的湯底,一道道還算精致的食材擺滿一桌,寧沏沒有沒話找話,一雙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沸騰的火鍋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