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晚了你叫我來干什麼?”
顧彥明手里擺弄一顆西洋棋子,聲音里透著郁結。
“我早就叫你了,你沒來。”
“……”
寧沏頓時恍然大悟,這次肯定是被游綺放鴿子了。
每次和顧彥明溝通都要靠猜,猜一年他也猜出經驗了,很快順勢說:“放屁,我這不來了麼。”
顧彥明看了他一眼,臉上依舊陰霾密布,讓寧沏坐到對面陪他下棋。
寧沏走過去坐下,面對不明覺厲的西洋棋盤,兩眼一抹黑,深刻懷疑顧彥明在故意刁難他。
“當初我們每周都要下棋,從你十五歲開始。”
顧彥明放下顆棋子,開始自顧自地填充背景,這里面的每一句話對于寧沏來說都是知識點,需要牢牢記住的那種。
寧沏沉默傾聽著,腦中甚至勾勒出了顧彥明口中的景象。
游綺十五歲,那顧彥明就二十四歲,大學剛畢業,最是意氣風發的時候。
顧彥明回憶道:“不過你太厲害了,我從來都沒贏過你。”
寧沏有些吃驚,卻很有眼色地沒打斷。
沒想到說到這,顧彥明突然打住了,指向一旁的衣柜說:“里面有套衣服,你換上。”
寧沏氣笑了:“我大半夜趕過來換衣服的?”
顧彥明說:“乖,去換上。”溫和的語調里裹挾著不容置喙。
寧沏默了默,腹誹了句怎麼不按套路來,不情不愿地換衣服去了。
顧彥明實在變態,衣柜里竟然掛著一套高中生的制服,看起來還是按照他的尺碼定制的,明顯蓄謀已久。
替身還得替白月光的年少版,講不講道理了!
心里再怎麼埋怨,寧沏還是去里間老實換上了,他出來后,顧彥明愣了愣,眼神漸漸熱忱起來。
“很適合你。”顧彥明說。
寧沏木著臉:“所以呢,有完沒完了。”
顧彥明讓他過去,他重新走過去坐下。
“記得我們下棋的賭約麼,輸家要答應贏家一件事,必須當天完成的事。”
“不記得。”寧沏說。
顧彥明笑笑,表情看不出喜怒:“不記得麼,我生日那天輸給你了,你竟然讓我趴在地上學狗叫,這件事你都忘了?”
寧沏:“……?!”瞳孔地震。
“算了,不說以前的事了。”顧彥明擺好棋子,先下了第一步:“今天我們再賭一次。”
寧沏:“……”
鋪墊那麼多,說白了還是拿他出氣唄。
寧沏真有點生氣了,他只是個替身而已,顧彥明非要想方設法的刁難他。
為了提高業務能力,寧沏已經很盡力的在學那些游綺已經掌握的技能了,比如說一口流利的英語,專業的籃球規則,連五線譜和繪畫他都淺顯研究過,卻沒想到顧彥明選中個最冷門的西洋棋。
這就是刁難!
明知道他不會,就是想讓他輸,一邊找在游綺身上找不到的虛榮心,另一邊再想法子折騰他。
變態!
“顧總,我不會。”寧沏悶聲說。
這算是他第一次主動罷演,也是第一次表現出郁悶不滿的情緒,顧彥明看在眼里,竟意外地感覺很新鮮。
寧沏的皮膚白皙細膩,這會兒因為氣鼓鼓的,看起來手感就很好,顧彥明不由想起了上次捏時的觸感。
確實很好,好到壓下了他那時的負面情緒。
顧彥明手指動了動,也沒發火:“不會就認輸。”
寧沏更生氣了,生氣還能保持職業素養,他都佩服他自己。
“我認輸。”
身穿學生制服的俊秀少年半低著頭,顫抖的睫毛間穿插著種種不滿,仿佛染了花汁的嘴唇也微嘟著,看起來分外誘人。
然而一直到最后,少年也沒有回嗆他,更多的情緒隱藏在美麗的外表下,用淡淡的溫順語氣回答了他。
顧彥明眼神晃了晃,這一幕他曾想象過很多遍,年少輕狂的游綺能在他面前低頭,能認真傾聽回應他的每句話。
“輸了的人有懲罰。”
顧彥明一眨不眨地盯著寧沏,卻是想象著在給十五歲的游綺下命令。
“過來,坐到我腿上。”
寧沏倏地抬頭,面上肉眼可見地褪去了血色。
“顧總,協議上不包括這個。”
顧彥明陰沉下臉:“我們是在打賭。”
“你明知道我不會。”寧沏忍不了了,他站起身,無視顧彥明眼底赤裸裸的警告,徑直走向門口。
“我只會完成協議上的內容,您冷靜一下,我出去透透氣。”
臨出門時,顧彥明淡淡的聲音自后方傳來:“你不怕我把協議作廢?”
寧沏腳步一滯,咬了咬牙,沉默走出了房間。
反手關上房門的瞬間,他抵著墻壁急促呼吸起來。
制服的領帶阻礙了呼吸,扯了兩下沒扯下來,勉強扯松了些。
做替身一年以來,這是寧沏第二次不知所措,上次便是顧彥明醉酒那次。
說起來,上次因為游綺打岔,意外給了顧彥明一拳,那時他光顧著擔心后果,都忘了之前決定和顧彥明好好談談的事了。
寧沏正想著今天可能是個機會,忽然聽到樓梯口傳來一道略有些耳熟的男聲。
“顧彥明在哪屋啊?靠!虧得我特意來他這捧場,迎接都不迎接的!”
一行人從拐角處走了過來,最扎眼的卻不是正在說話的那頭綠毛。
寧沏靠著墻邊,呆呆看著人群里打著哈欠的游綺,大腦直接宕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