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東亭想著謝璟所有吃過的苦,五臟六腑猶如放在油鍋里煎熬。
王永鑫也察覺不對,不敢再談家事,只提商會的事。
王永鑫:“今年商會舉行換屆選舉,外頭輿論對賀老板普遍看好,報紙上都登了好幾天,賀老板,我先提前恭喜您了哈哈哈。”他有意拍馬屁,說的也都是實情,此次選舉怕是賀東亭連任勝算極大,這話說出來也不算太虛。
謝泗泉卻故意打岔:“我聽說,你們商會的人經常去什麼百樂門、仙樂斯?”他看了九爺,拉他作證,“哎,白先生,上回你去參加拍賣會的時候,賀老板不是還請你去仙樂斯開眼界了嗎?”
謝璟原本在吃最后一點青菜,聽到筷子停下,抬頭去看九爺。
九爺淡聲道:“是邀請了,但白某初來,工作繁忙,沒能應約。”
謝泗泉嘖了一聲道:“那可太可惜了,聽說仙樂斯里有一個當紅歌女叫什麼白玫瑰、紅玫瑰的,外頭傳著據說同賀老板頗為投緣……”他話還未說完,賀東亭就猛地拍桌站起身,臉色沉下來:“你若說別的,盡管去說,但只這件事我絕沒做過!”
謝泗泉譏諷道:“沒有就沒有吧,反正我一年就來一兩趟,也不知道如何。”
賀東亭從未被人氣成這樣過,憋得胸口都要炸開,他視線和謝璟看過來的相觸,整個人心里那根弦徹底崩斷,從未在人前失控過的人,此刻卻抬手把面前的酒瓶和一碟酒盞揮袖摔到地上!
賀書瑋嚇了一跳,他從來沒見過父親這般過,見他踉蹌幾步,連忙起身想要扶著他,“父親!”
賀東亭甩開他手,不讓他靠近:“你閃開,謝泗泉,我今日一定要和你分辨個清楚——”
謝泗泉難色難看,他在西川還從未受過這般氣,也不等賀東亭說完,抬手就掀翻了真個桌子!眾人一聲驚呼中,矮桌上碗盤摔了一地,湯水濺出,全摔倒了對面人身上,賀東亭站著只弄臟了褲腿,而賀書瑋和那個王永鑫一時躲閃不及,衣服上弄了好些臟污。
謝泗泉起身冷笑道:“你也配跟我理論!”他拽了謝璟的手,旁人一眼都懶得看,“璟兒,我們走!”
兩幫人不歡而散,賀東亭已有些站不穩,被賀書瑋等人扶著離開,但走了幾步又不肯離去,啞聲道:“松開,我要回酒樓。”
賀書瑋慌了神:“父親,舅父今日發了好大的火,而且剛才我瞧見他們坐車剛走,不如等改天……”
賀東亭掰開他的手,閉了閉眼道:“那就讓司機把車開過來,追上他們。”
賀書瑋不敢違抗,只能照做。
白家的車在滬市并不算特別招搖,但同樣的黑色轎車一排五輛行駛過去,實在是北地的風格,算不得婉約。
賀東亭一路讓司機跟上對方,但繞了一圈,對方卻在一家宵夜大排檔門口停下,外頭一排護衛守著,外人不得靠近。
作者有話要說:小劇場:
①
賀爹被冤枉,氣到摔酒杯!
舅舅立馬掀桌!
謝泗泉:來啊,都別吃了:)
②
關于去大排檔——
舅舅:沒想到吧?我們還能再吃一頓,略略略。
第106章 乳名
賀東亭等在大排檔外,一直等到半夜,也不見人出來。
他揉了揉眉心,吩咐司機道:“走吧。”
賀書瑋問道:“父親,要不我進去找找?”
賀東亭搖頭:“他們已經走了。”
大排檔好幾個出口,他們只守著車,卻沒想過對方會直接離開,再等下去也是枉費工夫。
司機開車上路,賀東亭又低聲吩咐了幾句,賀書瑋不敢靠太近,但他人坐在車,隱約能聽見幾句“務必今晚查清”“住處”一類的話。他心有些忐忑,勉強維持鎮定道:“父親,我看舅舅今天身邊帶了一個人,他……”
賀東亭道:“他如何?”
“他和前幾年找來的人,很像。”賀書瑋縮在一旁輕咳了幾聲,臉色蒼白道:“父親,舅舅是不是還在生我氣?我念書不好,他上次還發了火,是我沒用。”
若是以往,賀東亭都會安撫他幾句,賀書瑋身體一直不好,小毛病不斷,讀書也斷斷續續,因此成績只能勉強維持中等,無法提升。前幾年的時候,也不會知道是誰安排的,找了兩個面容姣好的少年送到賀府,他們除了年紀和賀書瑋相仿,還有一點,就是容貌更像已故的夫人謝沅。
賀東亭讓人收留了那兩個少年幾天,查清之后,卻發現對方只是騙錢的江湖人士。
這樣的事多了,賀東亭也就漸漸不信了。
賀書瑋在那幾個騙子被拆穿之后生了一場大病,休養了一個學期才好,成績更是追不上其他同學,大學都是賀東亭捐了錢送進去的。
賀家三爺一直嚷著是謝泗泉送來的人——在賀家但凡不清不楚來鬧事的,一律按謝泗泉處理。
但是這次謝泗泉當真帶了人坐在他面前的時候,賀東亭自己心卻再也無法維持淡定。這次和前面幾次不同,他從一見到謝璟的時候,心就涌上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那種感覺做不得假,那種與生俱來的親近感也做不得假,他只是看著這個孩子,就想要照顧呵護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