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黑河酒廠,向來是鹿血封酒海。
白明禹自幼食鹿肉,已經習慣了,謝璟卻不同,他對鹿血極為敏感,尤其是混了酒水,已不是醉酒那麼簡單了。
白明禹看他片刻,也在暗自稱奇,他還未見過“醉”成這樣的謝璟,他雖知謝璟漂亮,但此刻才覺得九爺沒看走眼,不過一點清酒就喂出了唇上一抹艷色,越是膚色冷白,越是襯得唇上殷紅如血,初雪映紅梅,也不過如此了。
白二心道,漂亮成這樣,難怪九爺舍不得讓他出去見人。
謝璟卻是有些撐不住了,匆匆離開,回去找了九爺。
他在白二這里待得有些久,臥室里已熄燈,謝璟半夜摸到爺床上,胡亂解開衣服貼上去。
九爺握了他不安分的手,低聲道:“喝酒了?”
謝璟唔了一聲,“就一點。”
九爺沒松開,只貼近了聞了聞,謝璟被激起細小的雞皮疙瘩,脖頸上的鼻息讓他喉結滾動,貼著蹭了一下,小聲求他。
九爺道:“我聞著還有些別的。”
“嗯?”
“有脂粉的氣味,璟兒今日還去了哪里,”九爺手往下,聽著謝璟喘了一聲,又問,“或者,見了什麼人?”
謝璟搖頭:“沒有,我……我在廠子里。”
九爺手指不動,在他耳邊的聲音冷淡:“再想想。”
謝璟快要被他逼瘋,咬了唇勉強恢復一點神智,想了片刻,啞聲道:“車上,二少爺車上,有人搭車。”他斷斷續續說了,把知道的都講完,身體已熱得似火爐,委屈如小獸一般張口啃了九爺下巴,連以往的顧忌都不管了,順著往下,在喉結那連咬了幾口,磨出幾個交錯疊加的牙印。
九爺知錯怪了他,但心里依舊不是滋味,他頭一回這麼擔心一個人,攥緊了怕碎了,可放出去又怕丟了。
他晚飯時候聞到謝璟身上淡淡的脂粉氣味,心里想的、念的,只有一件事——
謝璟悶哼一聲,埋頭在九爺肩上,指節用力到泛白。
他努力咬唇把到了嘴邊的聲音咽下去。
但是很快,就控制不住了。
……
謝璟頭一次徹夜未眠,他只是沾了鹿血,不是喝醉,記得清清楚楚。
九爺昨夜說的話,留的印子,比以往都多,像是把攢著的那些力氣全都使在他身上,直到現在他指尖都微微發麻。
天邊泛白,謝璟咽了下,微微喘息。
九爺在身后擁他入懷,還未分離。
謝璟有些撐不住,低聲求饒:“爺,我不成了。”
九爺親他耳邊:“最后一回。”
謝璟哽咽,聲音漸漸變小,片刻后,化為悶哼。
再停下時,天已大亮。
外頭人叫過一遍之后,就沒敢再來打擾,房間里徹底安靜下來。
謝璟翻身躺在那,也不知是睡了還是怎樣,一動不動。
九爺視線落在他身上,薄毯遮住了身上的大片青紫痕跡,他心里有些懊惱昨夜的無度,但也不知如何開口安撫,正想說話的時候,就聽見謝璟啞聲道:“爺,你閉上眼睛。”
九爺照做。
眼前一暗,竟是被絲帶覆蓋雙目。
九爺配合他,聽到謝璟起身的聲音,只微微擰眉,但依舊沒動。
悉悉索索的聲音之后,像是在衣物里翻找什麼,緊跟著又察覺謝璟走回床邊。
忽然手腕微涼,像是有什麼被系在腕上。
謝璟飛快道:“等一會,你再看。”
九爺答應他。
片刻后,卻聽到門口聲響,小謝竟是自己先偷跑了。
九爺取下眼前絲帶,抬手看了一下腕上,是一條五彩繩,上頭是一枚拇指肚大小的玉魚兒,銜著尾巴,圓潤可愛。
端午快到了,確實有系五色繩的說法,但玉卻不是。
九爺指尖撥弄玉魚,眼里的溫柔要溢出來,低聲道:“何以結恩情,美玉綴羅纓。”
這物件不是能隨意送的,只為心儀之人送出,意思再明顯不過。
腕戴美玉。
心有所屬。
昨夜那點疑慮盡數消散,加上滋味十分不錯,又得了禮物,九爺一上午心情都頗好。
喝茶或者寫字的時候,也不避諱旁人,露出腕上戴著的一截五彩繩。
九爺佩戴的東西里還從未有過如此接地氣的,一時不由讓人多瞧了兩眼,孫福管事管著私庫,見過無數寶物,一時都被那一丁點兒大的羊脂玉魚弄得迷茫起來——這到底是個什麼寶貝,能讓九爺貼身帶著?
九爺問起謝璟,孫福管事忙道:“小謝家里來信兒,跟我告了假,說回家里去一趟,下午再過來。”
九爺點頭,又問:“他家里可是出了什麼事?”
孫福管事:“應不是什麼大事,沒聽人來報,只是那個胡達還一直在周圍轉悠,爺,可要我找人把他趕走?”
九爺:“不用,隨他去吧。西川那邊查得如何了?”
孫福管事道:“回爺的話,派去西川的人今早剛回來,正在外頭等著了。”
“讓他進來說話。”
西川回來的人風塵仆仆衣服都未換下,那探子拱手道:“爺,謝家查到了,只是——”
九爺:“但說無妨。”
那探子拿了報紙并幾張照片出來,指給九爺看,在一旁道:“這是在西川帶回來的,照片費了些功夫,但也弄到幾張。爺,我們去了一趟,才知道這上城謝家在西川極為有名,那十八條扁擔,說的乃是蜀中鹽幫,輾轉打聽到謝家,探訪之后才發現那謝家當家人名叫謝泗泉,十分了得,全憑一人振興了祖上基業,如今蜀中鹽幫,大半船運碼頭皆在他掌控之下,富甲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