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爺抬手給他擦了額上的汗,沒再拿,只問道:“為何今日突然想起摘這些?”
謝璟用手拿著慢慢吃,比他還奇怪:“爺一直看外頭,都瞧了一上午了,難道不是想吃?”
九爺失笑,點點頭道:“對。”
他其實是想畫,昨夜落了一場雪,倒是襯得枯枝、落雪和紅柿有幾分意境,不過現在已經光禿禿的了,全被謝璟一股腦摘下來,捧到他面前。
謝璟摘了太多,九爺讓人拿了一個白玉盤子過來擺好,畫了一幅“事事(柿)如意”。
謝璟一直等他畫到一半,才猛然領悟過來,一張臉漲得通紅。
九爺招手讓他過來,握著他的手教他畫,謝璟心不在焉,都不敢看那幾枚柿子。
九爺手撐在他身側,在耳邊低聲問:“不想畫,那就寫字?”
謝璟點頭。
他練習了幾日,倒是也有點自信了,感覺字比之前還好上許多。
只是寫了一會,謝璟就有些心猿意馬。
他以前,頭一回的時候,就是在這處書房里。
那時他給九爺侍疾,彼此慢慢接觸下來,剛對九爺有了好感,但是緊跟著九爺就控制不住越了界,九爺一臉嚴肅問他是否是“故意引誘”——仔細想想,或許九爺從一開始盯著他看的時候,這位自己就動了心思。若不然他不過就是碰灑了水,給爺擦擦衣裳,何以就是“故意引誘”?
謝璟身上發熱,九爺覺察,低頭問道:“璟兒?專心些。”
謝璟專心不下去。
他想“故意”一回。
在南坊時他就做好準備,九爺又用了數月時間,讓他一點點逐漸適應,他現在一閉上眼睛,就全是同九爺在一起的畫面。
有過去的,也有現在的,兩世各有不同,但人一樣,看似溫和實則霸道,即便嘴里說得再好聽,手上從未放開過分毫。
謝璟忍耐片刻,忽然放開筆,手指和九爺的交叉握在一處,低聲含糊說了一句。
九爺靠近一些,“什麼?”
“爺,我想你事事如意。”
謝璟偏過頭,親了他一下,眼睛濕漉漉的看著不放。
九爺看他片刻,湊過來也親了他額角、鼻尖,最后落在唇上。
和以往一樣溫柔,但比以往更為熱烈。
……
春宵一刻。
故地重游。
書桌上和椅子上已疊了一些凌亂衣裳,宣紙已臟。
一旁的羅漢塌上,交疊的身影正在休息,呼吸略重。
謝璟在羅漢塌上趴著,身上伏著最愛之人,呼吸交疊,一個接一個的吻落在耳畔,讓他眼眶都濕潤起來。
九爺吮干了他臉頰上的淚,問道:“剛才都沒見你喊疼,為何現在哭了?”他聲音略微一頓,握著謝璟的手緩聲道,“可是后悔了?”
謝璟搖頭,黑發散在枕頭上,啞聲道:“不后悔,我就是,好喜歡爺。”
九爺在背后輕笑一聲,似乎聽了他的話心情都好起來。
謝璟同他十指交疊,握緊了小聲道:“我也不知為何,一瞧見爺,就喜歡,最喜歡了。”
九爺被他哄得一顆心都要化了,謝璟說一句,他就親一下,從肩開始,一下下沒停過。
他想,此刻就是謝璟要他摘天上的星星,他也絕無二話。
隕鐵難找,但千金求之,世間總能找到那麼一兩塊。
他懷里的人,才是獨一無二的寶貝。
謝璟跟九爺廝混幾日,也得虧院門緊閉,東院人手此刻也少些,才未被人察覺。
九爺剛嘗到滋味,正是熱衷的時候,謝璟陪他胡鬧幾日,也不肯答應了。
謝璟推他下巴,不肯讓九爺近身,“爺,你今日還未吃藥。”
九爺道:“我已不咳嗽了,不用吃藥。”
謝璟道:“小廚房頓了補湯,總要喝一些,養身的。”
九爺捏他下巴,瞇眼道:“昨日不好?”
謝璟原本只想給他補身體,擔心他再受風寒,并未想到其他地方去,冷不丁被問了一時漲紅了臉,支支吾吾應了一聲“好”。
九爺這才放開他,喝了那碗湯。
謝璟也有一碗骨頭湯,捧著小口喝。
他想趁著最后兩年再長高一點,他現在已到九爺肩膀那了,再高一點,至少不用跟現在一樣抬頭只親到對方下巴那。這麼想著,視線忍不住落在九爺身上,爺現在好像比以前還要健康些,青河白家沒有因麻匪出事,爺身上也沒了舊疾,只是依舊討厭寒冷天氣,其余和常人無異——唔,力氣更大一些。
謝璟覺得自己力氣就很大,但掰腕子,九爺單手讓他兩只手,他還從未贏過一回。
或許白家人力氣都很大,天生的。
謝璟想起白明禹那身蠻力,有些釋然。
第87章 二十銀元
疫情后,省府逐漸恢復。
東院眾人陸續歸來,依舊各司其職。
只是孫福管事剛回來不久,就悄悄把謝璟叫到一旁,旁敲側擊問道:“我不在的這段時間,爺房里……是不是收人了?”
謝璟臉上發燙,站在那也不知該如何回答,只能硬著頭皮點了點頭,“是。”
孫福管事擰眉道:“很厲害的人罷?”
謝璟愣了下:“何以見得?”
孫福管事嘆了口氣,道:“我一進書房,就聞到好大的胭脂香粉的氣味,你年輕不知,那梔子花香味一染上好幾天都不會散,這不是明目張膽的告訴咱們這些人來著?我有心想提前打聽下,可問了一圈兒,留在這守院的幾個小兔崽子一個比一個跑得快,好不容易逮著一個,剛開口沒問兩句,腦袋搖得撥浪鼓似的,一個字兒不肯往外說呀!再問,就全往你這邊推,我還不知道他們,也就仗著你老實什麼事都讓我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