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璟不過把時間提前半年,送了一份大禮給白明禹。
說是給白二,也是給九爺。
“我大哥以為高人是九爺,那九爺這邊也不知道我要去大干一票,若他倆對上,那可怎麼辦啊?”人高馬大的白二爺這會兒也沒有在外頭的霸道勁兒了,愁眉苦臉跟謝璟商量對策,“不成,我不能一個人回清河,小謝,你跟我一起吧?九爺最疼你,要真碰上了,你得替我求情,這主意可一大半都是你出的啊!”
謝璟還未回話,就看有人往這邊來了,是護衛隊的人從外頭回來,謝璟看著有些奇怪,問道:“你們這是去哪兒了?”
回來的是王肅,擦了腦門上跑出來的汗,對他道:“還能干什麼,剛從井水巷那邊回來,噯,我可算知道什麼叫‘紅顏禍水’了,那邊宅子里自己打就算了,還引了外頭的地痞流氓過來鬧事,這不,還沖撞了九爺的馬車,爺吩咐把那幫人都送官,剛回來哪……”
謝璟打斷他道:“爺沒事吧?”
王肅道:“當然沒事,爺身邊有人跟著,不過是驚了馬,不礙事。”
謝璟又問:“爺去井水巷了?”
王肅:“對啊,去了有一陣了,你剛走沒一會咱們爺就去了,還讓柳如意彈了好一會琵琶聽。”
謝璟臉色難看。
白明禹湊過來,好奇道:“柳如意是誰?”
王肅:“是井水巷一個小宅院里住著的女人。”
白明禹更好奇了:“九爺在外頭養了女人嗎?漂亮不漂亮,什麼時候的事啊?”
謝璟黑臉道:“別胡說,壓根沒有的事兒。”
王肅也道:“跟咱們爺沒什麼關系,是曹公子家中送來的。”他把曹公館被抄的事大概講了下,順道吐了苦水。
白明禹在一旁聽得倒是津津有味,還追問柳如意的事兒:“你說她今天晚上彈琵琶了,還不止一曲?”
“是啊。”
“她以前彈琵琶的?”
“唔,這個,也算是吧,二少爺莫要多問了,我也不是很清楚。”王肅支支吾吾,不敢教壞了府里的少爺,只硬著頭皮搬了其他人的說辭,應付道:“這個柳如意吧,以前是在樓里做管事的,女管事,還挺厲害,頭……頭一名。”
白明禹疑惑道:“你不是說她還和人打架,自己受傷了嗎?”
王肅點頭:“對。”
白明禹:“她不是管事嗎,怎麼一點事兒都不管啊?”
王肅:“……”
王肅:“這,屬下也不太懂,大概井水巷那邊不是她以前的樓,這里頭的人不聽她的吧。”
白明禹緩緩點頭:“你說的對,不過今日倒是便宜她了,九爺時間太寶貴,能抽空聽幾首已是難得,我平時跟爺說話都掐著點哪!哎謝璟,你說是不是?”
謝璟一聲不吭,緊抿雙唇,只一雙眸子黑亮,努力隱了里頭鋒利光芒。
白明禹沒見過柳如意,他見過。
單從容貌上來說,確實漂亮。
謝璟以前也被九爺夸過容貌,他心里拿不準,柳如意這幅容貌可否能入爺的法眼,會不會……同他當年一樣,留下來。
謝璟只這麼想了一點,捧著點心匣子的手指尖都握緊發白。
王肅沒察覺,跟他說了幾句,又匆匆進去找孫福管事了。
白明禹在一旁還想跟謝璟商量燒酒的事兒,但謝璟已有些心不在焉,對白明禹說的話都沒有之前那般上心。他如此反應,倒是讓白明禹有些緊張起來,問道:“小謝,你這是怎麼了,氣不順還是怎麼著,一臉的不耐煩,我可沒招惹你啊。
”他看了謝璟,有些遲疑,“怎麼了,我剛才說錯了哪里?”
謝璟搖頭。
白明禹越發無措:“那是出什麼大事了?你可別嚇我,我還是頭一回見你這樣。”
謝璟擰眉道:“我先不去黑河,二少爺自己回去一趟,多則一月,少則半月,我一定過去找你。”
“好。”
白明禹答應一聲,又問:“你的事兒不方便說我就不問,只問你一句,要不要用錢?”他也不等謝璟搖頭,從兜里掏出幾張鈔票,“這錢你拿去,我來了之后也沒什麼花銷,攢了幾百銀元,多了也沒有了,只這些,你先拿去應急。”
謝璟想說自己不缺錢,但又想了片刻,接過來道:“那我先拿著,以備不時之需。”
送走白明禹,謝璟捧著點心匣子去了書房。
東院書房里照舊擺著九爺日常里要用的那些東西,只書換了一本新的,謝璟拿小碟裝了幾樣清淡口味的點心,給九爺放在桌上,又倒了熱茶,書也翻到九爺看的那一頁,放了一枚絞絲金鸞書簽夾在那里,書簽做得精致,金鸞鳥喙正卡在頁面上,仿若叼著紙頁一般。
謝璟看著發愣,沒一會,就聽到外頭有腳步聲,九爺回來了。
九爺進門之后看了書房桌上擺著的點心和熱茶,心里的氣已散了大半,緩步過去坐下,低頭看到翻開的書頁,最后那一點氣兒也沒了,“還記得我看到第幾頁了?”
謝璟點頭:“記得,昨日爺在床上看得困了,是我合上的書。”
謝璟去拿茶點,九爺卻握著他手腕把人拽過來,抬了他下巴,仔細打量一遍,問道:“心思還是這麼細,但我總覺得,璟兒和往日不同。
”
謝璟視線避開,看向一邊。
九爺手指略微用力,抬著他下巴淡聲道:“像是長大了些,知道去看女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