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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不舒服?”九爺摸他額頭,略微擰眉,“怎麼臉色這麼難看。”
謝璟抿了下唇,慢慢趴下抱住九爺膝蓋,埋頭在那,悶聲說了一句什麼。
九爺沒聽清,彎腰問道:“什麼?”
這回聽清了,卻是一小聲“疼”。
九爺笑了一聲:“今日怎的如此愛撒嬌?躺一會吧,我讓司機開慢些,一會就到了。”一邊說著,一邊手指按在謝璟太陽穴那揉了幾下,“好點沒有?”
謝璟點點頭,依舊趴在膝頭未動。
九爺很少見他如此蔫兒頭耷拉腦袋的小模樣,平日里都是精神百倍,騎馬打槍,他的小謝管事無所不能的模樣,冷不丁瞧見現在這樣還真有點心疼,好歹帶在身邊兩年多,手把手帶大,總是最容易心軟。
謝璟趴了一路,等下車之后,就好了許多。
晚上值夜,九爺沒讓他出去亂跑,喊進來給了他一碗甜湯圓。
謝璟吃了兩口,看著胃口也一般。
九爺道:“明日讓張虎威備馬車出行。”
謝璟搖頭:“爺,我沒事兒,多坐幾次汽車就好了。”
“無妨,和你沒有太大關系,曹云昭改了地方,去靈泉山。”
山路難走,上面又沒有平整馬路,馬車尚能通過,汽車基本開不了幾步,謝璟聽他這麼說,就點頭應了。
晚上謝璟留在房中,洗漱之后很快就去睡了,九爺回來的略晚一些,瞧見謝璟在床上有些意外。
夏日熱,九爺覺得溫度剛好,但謝璟怕熱,每回都躲到外間的羅漢塌上去睡,有好幾回貪涼還睡在地上的竹席上,被訓了幾次才改過來。
像今日這樣主動過來,還真是少見。
九爺上床睡下,兩年多早已成了習慣,身邊多一個道熟悉的氣息反而覺得安穩,很快就睡著了。
第二日醒來的時候,九爺忽然覺得有些熱,低頭果然瞧見懷里多了一個人。
謝璟背對他睡著,整個人被他攏在懷里一般,倆人都是側躺,因此貼得很近,他一只手被謝璟抱在懷里按在胸口那,掌心下能感觸到少年人砰砰跳動的心臟,一下下的,勃發有力,連帶著身上的熱意也順著掌心傳遞過來。
九爺摟著他又閉了閉眼,嘴角揚起一點,等略微緩過睡意就輕輕抽出手來,自己起身,留謝璟多睡一會。
聽著臥室里腳步聲漸遠,躺在床上的人慢慢睜開眼睛。
謝璟躺在那垂眼看著枕頭上的繡花,手指頭扣在上頭,喉結滾下,沒有說話。
曹云昭請客,即便突然改了地址,來的人依舊很多。
白九爺到了之后,就被曹云昭親自迎到了二樓包廂里,這里頭已經等了許多人,白九爺一進來,立刻就有不少人站起來笑著同他問好。
曹云昭攬著白九爺肩膀,對一眾人道:“哎,你們大伙評評理,我明明安排好了吃大餐又去劇院聽新式戲劇,這個白九簡直不講道理——”他用手指了指白九爺,氣憤溢于言表,“說太吵,要找個清靜地方聚聚,選到這麼一個山上來,我說,白九,聚會哪里有清靜的?”
九爺坐下道:“環境清靜即可。”
曹云昭道:“前幾年叫你來這里,也從未見你點頭,怎麼今年就來了?”
九爺:“今年天熱。”
今年夏日天氣確實熱,即便是山上也蟬鳴陣陣,不過樹木多也去了幾分暑氣,坐在樹陰下吹吹風頗為舒服。
但也有更好的去處。
白明禹趁人不注意,卷起衣袖三兩下爬到了一棵最粗壯的大樹上,找了樹陰濃密的枝干爬上去乘涼,他早就聽見山風吹動樹葉的沙沙聲了,心癢癢的很。
可等他爬上去之后,才發現樹上已經坐了一個人。
謝璟安穩坐在那,點頭問好:“二少爺好。”
白明禹爬了一半,不上不下的特別難受,最后還是厚著臉皮爬上來,同他一起坐著:“我就是琢磨著,上頭風大,肯定更涼快。”
謝璟道:“嗯,確實涼快些。”
兩人就那麼坐著,也沒說話,過了一會還是白明禹好奇,探頭往謝璟那邊看,問道:“你在那看什麼呢?那邊有什麼好看的嗎。”
謝璟道:“我看人。”
白明禹:“誰?”
謝璟:“喝酒的人。”
白明禹湊過去,順著他視線看了一眼,瞧見曹家木樓二層上一個包廂里正有不少人坐在其中,觥籌交錯,祝酒聲隔著老遠也能聽到一點。
白明禹撇嘴:“全是車轱轆話,一點意思都沒有。”他跑出來就為了躲這個,沒勁兒透了,還沒有在黑河做生意真金白銀的痛快。
謝璟沒說話,一直看著,白明禹也有一搭沒一搭往那邊看,嘴里也閑不住,在那跟謝璟聊天:“哎,小謝,你瞧那人像不像九爺,就是衣服不太像,你那邊看的清楚不,就那個紅色酒壇和黑壇旁邊坐著的……”話還未說完,就瞧見謝璟身手利落地順著樹干就翻身跳下去,白明禹嚇了一跳,趴在樹桿上喊他:“謝璟!你沒事兒吧?怎麼就掉下去了啊!”
“我有點事,先走一步!”
謝璟說著,已經跑遠了。
白明禹喊不住,只覺得莫名其妙。
另一邊,包廂里。
曹云昭已經喝得開始玩賴了,他不肯再和白九爺喝下去,堅持把自己帶來的紅酒加上桌:“我不管,我喝不過你,你是老太爺泡在酒壇子里長大的,又做酒水生意,那我比、比不過,你喝白的,我喝紅的,要不你跟我一起喝紅酒也成,反正我是不喝白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