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上要說是帶著笑意的,可是嘴角的弧度,明明是嘲諷。
想也知道,裴然對于柳城是沒有什麼好感。
柳城干的事情,搶生意,使絆子,哪一件是人干的事情?
換位一下,裴然要是敢對柳城這麼干,柳城不恨死他才怪了。
而從始至終,裴然都沒有得罪過對方,對方不過就是因為追沈綿綿路上對人的遷怒。
現在反過來,柳城還有臉找上門。
聽出裴然話里的陰陽怪氣,柳城早有心理準備,倒是沒有一下子被氣走。
柳城:“抱歉,也是因為之前和裴總有些誤會,想見裴總一面不容易,這才想了這個辦法,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裴總想來應該也能理解我的做法吧。”
裴然沒說話,他的表情告訴對方,他不能理解。
不過就是成年人了,不想把話說得那麼難聽。
柳城也當作什麼也沒看到,現在他的目的,比什麼都重要。
“不然裴總給我一點時間,聽一聽我的合作內容是什麼,也許裴總就有興趣了呢?雖然以前我們是有一些誤會,但那都已經是以前的事情了,不是說,沒有永遠的敵人和朋友,只有永遠的利益,我今天找裴總要說的事情,可是足夠能打動任何人的利益。”
柳城有那個自信,他今天是真的帶著誠意來的。
他和裴然之間的關系擺在那里,如果他不拿出一點實際的東西,裴然肯定不會站在他這一邊。
他也是沒有想到,當初因為沈綿綿,和裴然有了過節,現在卻回頭要尋求合作。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這話真是讓柳城想想都覺得心里不舒服。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柳城自認在忍受著委屈。
裴然卻說:“利益……”
那表情很是玩味。
接著又像是隨口敷衍:“不知道柳少這次看中的是我的什麼,又要合作些什麼?”
柳城立即道:“明人不說暗話,裴總那天是上了我家的游艇吧?那船現在在陸一的名下,由他手下的陸逢在管著,他們干的那些事情,實在有些上不了臺面,不過我也沒有辦法,陸一陸叔他……現在并不聽我的命令,他是我爺爺原來手底下的人。”
說著他頓了一下,又道:“任由陸叔再這麼下去的話,我怕他連累到我們柳氏,所以我想找裴總聯手,找到陸叔做那些不法勾當的證據,讓他從柳氏離開。”
“我?”
裴然一下笑了出來,“柳少太看得起我了,我這個人能有什麼本事,幫你干這事?要我說啊,那個什麼姓陸的,就是你們柳氏自己公司的人,要麼就把人開除了,要麼立馬報個警,把人抓了不就行了?他干的不法勾當,那是他干的,只要柳少你自己是干凈的,就不用擔心會被連累,現在早不是古代了,不搞什麼連坐……真要搞連坐,柳少你和人也扯不上關系,同樣是安全的,這不是輕輕松松就解決了嗎?”
裴然嘴上這麼說,心里實則再清楚不過。
如果柳城自己是干凈的,那他早就這麼干了,哪里還等得到他來找自己這個“對家”。
他把事情變得那麼復雜,不過就是只能走“黑吃黑”這條道。
他自己屁股也不干凈,根本沒法找警察來解決這事。
睜著眼睛說瞎話這個本事,裴然一向掌握得很好,不過現在看來,柳城也不差。
“陸叔,到底是一直跟著我爺爺幾十年的老下屬了,我爺爺現在還躺在醫院里,我不能對陸叔這麼絕情,至少不能讓他的晚年在監獄里度過,他自己能離開公司就是最好的結局,不然等到我爺爺醒過來知道了,肯定會很難過。”
噗。
裴然差點沒忍住,直接噴笑出聲。
柳城這裝樣也裝得像一點啊,貓哭耗子,實在太假惺惺了。
他還真有臉說出這樣的話來。
裴然都替柳城的臉皮感覺到難受,但是顯然,柳城應該覺得自己發揮得挺好。
柳城說:“我陸叔那人的防備心理很強,想要接近他并不容易,但是我知道你賭技很好,我陸叔從小就混跡在賭場,對這十分有好感,如果是你去接近他,想來應該會十分容易。”
這話就更扯了。
裴然聽他說完,道:“那你去找個會賭錢的人,這不是十分簡單的事情嗎?”
“那當然不行。”
如果有這麼簡單,柳城也就不操那個心了,“我陸叔的防備心理很強,想要接近他非常不容易,也就是你這樣的人,一查就知道底細,知道你和我們柳家任何人都沒有關系,甚至我們還是競爭對手,他才會放心。”
而且換了別的人,柳城也不放心,他還怕自己反中了對方的計。
這個時候,他竟然發現,自己對裴然的信任感,竟然更高。
裴然弄懂了所有的前因后果,和柳城的心理。
“……哦,但是那和我又有什麼關系呢?”
那是柳家的事情,與他沒有一毛錢的關系,該著急想辦法的是柳城,又不是他。
仿佛是再也不想浪費一秒鐘的時間,裴然轉身就走。
柳城沒想到裴然能說翻臉就翻臉,有一瞬間的錯愕,然后他馬上就提高了聲音,喊住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