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裴然當時似乎并沒有覺得有哪里不對。
這讓陳安棟暗自慶幸,他內心里是真的不愿意干這個事情,但是沒有辦法。
他也是被逼無奈。
現在船開得遠了,裴然也把話題給擺明了,陳安棟從頭到尾提著的這一口氣,才算是真的松了下來。
索性這樣也好,不然老是擔心下一秒就要被拆穿,心一直懸在半空的滋味,真不好受。
陳安棟也就不再裝了:“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裴然,你別想太多,就是吧,是老商,他想和你拉近一下關系,但是你對他可能有點誤會,你不愿意見他,他就想到了我,把你約出來,大家一起聊聊。”
裴然伸手從陳安棟面前拿了一根魚桿,在手里把玩著。
“是商哥啊,倒是不意外……不過,我沒想到的是,你竟然和他還有聯系,我還以為你和姜哥才是一個圈子里玩的好朋友呢。”
看來啊,他們這圈子的塑料朋友,還真就是塑料制品。
陳安棟有點尷尬,解釋說:“我也沒有和誰一個圈子,大家都是朋友嘛,這麼多年的交情了,關系沒有必要鬧得這麼僵硬。”
這幾句話里,有多少真心,有多少假意,裴然一時半會兒也弄不清。
但是他知道一點,陳安棟是個膽子不大的人。
所以他敢把自己騙出來,肯定不會只是像他說的那樣輕松,是為了當個什麼中間人,顧及大家一起多年的感情。
這種事情,放在平時,陳安棟跑都來不及,更別說沾手了。
裴然說:“棟哥,你有沒有想過,也許等會兒我和商哥的感情交流不太順利,我會被扔下大海喂魚?到時候你作為把我約出來的人,會不會就變成兇手了呢?”
不然不是平白浪費了挑的這個好地方。
萬一出事情,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連跑都沒地方跑。
聞言,陳安棟的臉色刷一下子就變白了。
“不,不會吧……”
商鴻英應該沒有那個膽子吧?
但是又好像是想到了什麼,陳安棟的神色變幻,越來越不安。
“那,那不然,我們現在馬上調頭回去?”
裴然似笑非笑:“那回頭,商哥可能就要拿你去喂魚了。”
陳安棟:“……”
他怎麼好像突然進退兩難,陷入死局了?
裴然和陳安棟兩個人的關系仿佛對調了,裴然從容不迫,陳安棟心亂如麻。
不知情的,還以為即將遇著事情的,是陳安棟,而不是裴然。
沒有人說話,整片大海似乎都安靜了下來。
只有海風不時拂過的聲音。
船還在繼續前進,朝著某個并不知曉的目的地。
陳安棟最后也沒有糾結出一個結果。
裴然看著他的樣子,問:“你欠商哥錢了?”
除了欠錢,他想不到還有別的什麼理由,讓陳安棟那麼怕商鴻英。
商鴻英再狠,他也不是什麼黑道大佬,還沒有那麼大的威懾力。
陳安棟這回不用說了,他一下又變得面如死灰的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
至于這個錢怎麼欠的,裴然隨口一猜。
“你是投資失敗了,還是去賭錢了?”
陳安棟平時手頭不缺錢,如果他干點什麼,花點小錢的話,也不至于被商鴻英拿捏住。
這突然缺了一大筆錢……要麼被騙,要麼去賭,也不外乎就是這麼幾種原因了。
陳安棟:“……嗯。”
他是被人設了局,套進去的。
剛開始,真的只是和幾個朋友打牌玩,但是沒想到越玩越大,現在想起來,當時的他就像是著了魔一樣。
根本不知道停手。
一把牌輸幾十萬、上百萬,他都下得去手。
而越是輸得多,越是紅了眼,就越想著一把翻身。
冷靜下來想想,這就是典型的賭徒心理,永遠覺得自己下一把可能就贏了。
而及時止損,馬上抽身,這才是正常人該做的反應。
現在再后悔都已經來不及了。
陳安棟神色萎靡下來,只覺得后悔之前被騙去賭錢的事情,絲毫沒有想到,現在他不讓船調頭回頭,又是一件接下來會讓他后悔的事情。
他現在再一次地處在了一件需要及時止損的事情里。
可惜,他沒有發現。
裴然搞清楚了一切之后,就一點也不著急了,陳安棟不讓船回航,他也一句不提。
甚至還在船到了原定的地點停下來后,催著陳安棟把魚桿支了起來,開始釣魚,聊著海釣和河里釣魚的不同。
裴然在等商鴻英出現,看看他到底想干些什麼。
好在商鴻英沒有讓他等太久,他在心煩意亂的陳安棟的指導下,才釣起了一條海鱸魚。
商鴻英他們船就過來了。
那可是比陳安棟這艘船大得非常多的私人游艇。
裴然他們現在乘的船,和對方比起來,簡直像一只小烏龜似的不起眼。
那船大概就有100多米長,船身之上,可以看到的就有好幾層甲板。
裴然在那船出現之初,到在距離他們很近的地方,他能完全看清對方全貌,腦海里最后只剩下一個念頭。
果然是有錢人啊,這樣一艘船,價格得用億為單位吧。
再看看自己,裴然覺得自己就像是要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