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都說了……”他嬌嗔著小聲埋怨道:“讓你輕一點……”
沈璁聞言挑眉一笑,隨手撈起里衣的一角, 把剛擦過自己小腹的地方攤在裴筱面前, 咬著對方的耳垂低聲蠱惑道:“口是心非。”
看著衣料上沾滿著自己的污跡, 裴筱頰邊的那把火瞬間燒到了耳根, 氣鼓鼓地一把推開沈璁的胳膊。
見這人真的背過身去,任他怎麼逗/弄也不肯搭理自己,沈璁長臂一展,趕緊將人撈回懷里,柔聲哄道:“不逗你了……”
“你還知道自己在逗我啊……”裴筱沒好氣地瞪了沈璁一眼,“七爺走了這麼久,調戲人的本事倒是絲毫不減當年。”
“是啊,我都走了這麼久了……”哄好了懷里的大美人,沈璁重新抬起手來,從指縫里望著天,“這麼久,你就沒有看過這天上的星星嗎?”
“看過。”順著沈璁的眼神,裴筱也抬起頭來,望著滿天繁星,輕聲道:“但是七爺不在,星星都不亮了。”
“對不起。”沈璁緩緩道,聲音低沉而沙啞,“裴筱,你怨過嗎?”
“怨。”裴筱的聲音也很輕,險些要淹沒在風吹過苞米桿的沙沙聲中,“怨我自己沒本事,不能陪在七爺身邊。”
沈璁聞言很快收回了高舉的手臂,悄悄握拳。
他不想讓裴筱看到,當年“十指不沾陽春水”,養尊處優慣了的小少爺,現在手掌已經結出了繭。
村里的日子雖然清平無聊了些,但總好過外面的槍林彈雨,朝不保夕;裴筱的童年已經夠難的了,跟著他也過上兩天舒坦日子,還白白受了不少委屈。
與有沒有“本事”無關,他不可能再讓對方再跟著自己吃苦遭罪了。
但其實,他小心翼翼保守的秘密,裴筱一早就已經看在了眼里。
就像他能憑空描繪出裴筱的身形,分毫不差一樣,真是放在心里的人,哪怕只是在自己跟前晃一圈,也不會錯過任何細節。
早幾次沈璁回來時,裴筱就趁著對方晚上睡著后,悄悄在那雙熟悉的,結出繭疤的大手中掉過淚了,只是沒讓沈璁發現。
他很清楚,如果讓沈璁知道了,也只會讓兩個人都更難過而已,還不如裝傻。
于是,在第二天醒來時,他總會微微笑著,送沈璁離開,然后再爬上村口那個小土包,一天天等著,望眼欲穿;就好像還是十幾年前,那個在北平的風雪中,堅持守在門邊的那個小男孩,一點也沒有變。
或許就像他們早定的緣分一般,他的宿命也在十幾年就定下了
——
守在原地,等著沈璁回過頭來,看看自己。
不過他并不覺得委屈,因為不管是十幾年前,還是今天,沈璁都回來了。
只要想著沈璁會回來的,他的日子就有盼頭,只要沈璁真的回來了,那些等待,他都可以甘之如飴。
就這樣,兩人長久無言,直到沈璁輕輕攏了攏搭在裴筱身上的衣裳。
“走吧,我抱你回去。”
“不要!”裴筱一把抱住沈璁,“我還不困了……”
“不困你剛才躺著一動不動的。”沈璁寵溺地捏了把裴筱的鼻尖,“走吧,都入秋了,這麼睡過去是要著涼的。”
“那我不是……累了嘛……要疼……不想動彈……”裴筱一陣羞赧,抱著沈璁想要抬自己起來的胳膊擋住臉,小聲嘀咕道:“還不是七爺剛才作下的‘孽’……”。
他鼻尖蹭著沈璁胳膊里側的軟肉,用略帶鼻音的慵懶聲調撒嬌道:“裴筱就是想跟七爺再呆一會……”
“要呆以后有的是時間。”沈璁說著坐起身來,“囡囡都那麼大了,你不會真以為以后回了家,我還能同意她睡在我們屋里吧?”
“我可沒說……”裴筱嘴邊勉強地應付著,不情不愿地被沈璁拽了起來,才后知后覺地咂摸出了對方剛才話里的味道來,“七爺!”
“你真的——”
“要走。”沈璁笑著打斷道:“就那小破屋子,小破床,我一天也不想再呆了,兩個人躺平都睡不下,你要天天都躺在我胸口上睡——”
“早上起來半邊膀子都得麻。”
以前裴筱總愛打趣說他有少爺病,那會多多少少是真有的,就算這些年來也差不多都打磨干凈了,他也不介意再拿出來跟裴筱開兩句玩笑。
“但是這次——”他溫柔地笑笑,微微頷首:“我們一起走。”
他原意是打算盡可能說得輕松些,不想再惹得美人梨花帶雨,卻不想一回身,看見裴筱早就已紅了眼眶,一瞬不瞬地盯著自己。
“七爺這是嫌棄裴筱嗎……”
裴筱哽咽著,半撒嬌半埋怨,但真正委屈的,卻不是沈璁的一句玩笑話。
就算早就多多少少能猜到點,沈璁這次回來,大概不會再走了,但因為害怕失望,他一直控制著自己不要去想太多,也抱有太大的期待。
等了這麼久,終于等來沈璁親口說出自己望穿秋水的這句話,他的眼淚就像是已經憋了半輩子,怎麼可能還忍得住。
“不準哭。”沈璁盯著裴筱,嘴上佯裝嚴厲,眼神卻無比寵溺,輕輕挑起對方的下巴,“我帶你回北平吧,去看看你師父。
”
“我連他給我取的名字都不敢再用了——”裴筱仰臉看著沈璁,一時間有些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