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的一下,白熾燈驟然亮起,發出刺眼的白光,一瞬間就晃花了鄭喬的雙眼,他本能地埋頭閉上了眼睛。
還不等他適應突如其來的光亮,就聽到了一個令他絕望的聲音。
其實沈璁并沒有說話,只是忙完一切準備工作的保鏢站在他身側,恭恭敬敬地喚了聲:“少爺。”
但就是這一聲,已經足夠讓鄭喬嚇破膽了。
“啊啊啊啊——”
他發了瘋似的大喊大叫,被綁住的雙腿也拼命的踢蹬著,用盡全身的力氣一直往墻角躲。
瞥見沈璁的表情流露出一絲不耐,保鏢很快大聲呵斥道:“安靜點!”
“就這點兒膽子,還沒個黃豆粒大,也敢動我的人啊?”沈璁看著鄭喬縮在墻角,渾身瑟瑟發抖,連頭都不敢抬的樣子,輕蔑地搖了搖頭,“難怪都說,秀才造反,十年不成。”
“不要殺我……我要殺我……”
鄭喬死命地埋著頭,簡直恨不能把腦袋藏進胳肢窩里,嗚嗚咽咽地不斷念叨著。
沈璁看見他這副樣子就心煩,嫌棄地抬了抬下巴,一旁的保鏢就立刻上前將人從地上揪了起來。
“七少爺!你放過我吧……七少爺……”被人像拎只小雞子似的拎起來的鄭喬仍舊不敢睜眼,只是不斷地求饒道:“都是沈老爺逼我的啊……我沒得選……”
其實他這話也不假,不過是只說了一半罷了。
莫說裴筱對沈璁從來沒有任何隱瞞,在醫院里的時候就把實情倒了個干凈;就算他什麼都不說,沈璁也能猜到個大概。
沈克山是壞,但能活到他那個年紀的壞人一般都不蠢。
如果沒有一些特殊情況發生,他的計劃不會那麼輕易出現紕漏。
鄭喬是對裴筱起了點不該有的心思,但沈璁似乎還得感謝他的那點邪念。
這讓沈璁的心情變得十分復雜。
半晌后沒有見到沈璁和保鏢有進一步動作,鄭喬終于停止了求饒,壯著膽子睜開了眼。
看到沈璁站在金庫的門邊,穿著如往常一般的筆挺西裝,高大英俊,紳士得體,他好像突然就明白了自己輸在哪里。
那一聲“活閻王”,果然不是白叫的。
即使沈璁什麼都不做,也什麼都不說,只是靜靜地站著,也能讓鄭喬在這個三伏天里感受到徹骨的寒意。
“你……”他看著沈璁,眼神畏懼,嚇得咽了咽口水,“不殺我了?”
“你配嗎?”沈璁輕描淡寫道。
他說著上前兩步,俯下身來,眼神對上鄭喬的一瞬間,就嚇得對方忘了自己還被身后那個強壯的保鏢拎著,拼命朝后躲。
“怕我啊?”他接著問道,然后便抬了抬手,示意保鏢將人松開。
“明天起,在我門口安排張桌子——”他說著抬了抬手,指著地上的鄭喬,“給他。”
“不是會外語嗎,別浪費了,扔點不重要的文件給他翻譯,或者,幫陳秘書跑跑腿也行。”
“少爺……”保鏢一時間摸不清沈璁的用意,有些為難道:“這……”
“找個人,二十四小時看著。”沈璁不為所動地接著吩咐道,說完才低頭,不屑地看著鄭喬驚恐萬狀的臉,“既然這麼怕我,也沒妨礙你覬覦我的人——”
“那便好好感受感受吧,我和沈克山,到底誰更可怕。”
說完,他便轉身走出了地下室。
憑他睚眥必報的性格,必然不可能讓鄭喬好過,但其實他也知道,這整件事歸根結底的罪魁禍首還是沈克山。
只是礙于現在手頭上的“要緊事”,他暫時不能完全把沈克山踢開。
完成這件“要緊事”還需要一段時間,他選擇留下鄭喬,一方面是想讓之后的人在站隊的前都好好掂量掂量,在他和沈克山之間,究竟該選哪一邊。
另一方面,更是為了時時刻刻地提醒他自己,必須更加小心謹慎。
他不能再出錯了,尤其是對裴筱。
離開地下金庫后,他沒有再回辦公室,而是很快上了車,趕回馬斯南路二十七號。
車窗外的天已經黑盡了,好在家里那扇門跟以往一樣,提前打開了等著他。
“七爺。”裴筱守在門邊,接過沈璁脫下的外套,“今天怎麼這麼晚——”
他轉身正準備將沈璁的外套掛在衣帽鉤上,可話音未落,就被沈璁從身后一把緊緊地抱住。
“轉過來。”沈璁低頭吻了吻裴筱的額角,“抱抱我。”
“……啊?”
裴筱愣了一瞬,但還是很乖巧地轉過身來,摟著沈璁的脖子。
可沈璁很快就發現了,裴筱沒有像平時那樣軟軟地鉆進自己懷里,而是始終和他保持著一點微妙的距離。
“怎麼了?”他眉頭輕蹙,低聲問道。
“沒……”裴筱抬眸,微笑的表情有一絲僵硬,支吾道:“沒有啊……”
第49章 疑竇生
敷衍過身邊無數的追求者, 并且不讓他們察覺到任何不悅,一直是裴筱在百樂門之類的夜總會里最重要的生存手段, 他自然爐火純青。
“哎呀!”看見沈璁眉頭微蹙, 他突然緊張地叫出聲來,“廚房——”
“鍋里我還坐著開水呢!”
沈璁疑惑地抬頭,看見廚房大門虛掩著, 門縫里的確能看到幾縷裊裊的水汽。
他將信將疑地松開手,裴筱也沒忘記在轉身前踮起腳尖, 甜甜地在他頰邊落下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