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這些裁縫鋪子里, 瑞福祥的手藝又剛好是其中的佼佼者, 尤其是趕上現在這樣開春換季的日子,光是花錢都未必能排得上號。
但在沈璁進店后,老板很快安排活計閉了店,安安心心地侍候這一位“活閻王”。
“七少爺。”老板遞上一旁伙計剛沏好的新茶,笑容滿面道:“您今天也是打算張羅兩身開春的新衣嗎?”
“嗯。”
沈璁并沒有伸手,由一旁的保鏢接過茶盞后, 才點了點頭。
昨天晚上他想了整整一夜, 卻怎麼也想不明白, 究竟有什麼是裴筱想要,他也能給的。
思來想去,他認識裴筱這幾個月來,對方唯一一次張口找他討東西,還是在他第二次待裴筱回家后的那個上午。
那次云雨結束,裴筱迷迷糊糊地摟著他的胳膊,呢喃著用軟軟糯糯的鼻音跟他撒嬌——
“衣服都破了……七爺……你可要賠……”
喜伯說讓他多用些心思,但要現學做一身旗袍的功夫他肯定是沒有了,長這麼大,他連針線都沒拿過,沒時間也沒那個天賦;但這一次他肯定也不會像上回那樣,隨口就將事情吩咐給張秘書,自己卻躲起來當個甩手掌柜。
“這次打算多做兩身。”他翹著二郎腿,指尖輕敲著桌面,客氣地跟一旁瑞福祥的老板詢問道:“店里現成的布有多少匹?”
“這……”老板有些摸不著頭腦,但還是在仔細盤算后,老實地答道:“若是不論款式花色,不挑材質和厚薄,怎麼也得有百十匹布吧。”
“嗯。”沈璁滿意地點了點頭,眼都沒睜,就緩緩豎起一根手指。
就在老板疑惑著不明所以時,他輕飄飄道:“那就先做一百套。
”
“我給你一周時間,夠嗎?”
“……啊?!”
從瞧見沈璁進店起,老板就知道這是“財神爺”登門了,立馬閉店侍候;因為這樣體面的人家,不管是做什麼,只要他開價,對方絕對不會往下還。
剛才看到沈璁豎起一根手指,他以為對方只要做一套衣服,原本還有些失望。
哪知道“財神爺”出手闊綽,能闊綽成這樣,一百套……
老板差點驚掉了下巴。
“七少爺這是跟小的開玩笑呢吧?”他嘻嘻哈哈地打著圓場,“就算店里有一百匹布,也不是每一匹都適合做成西裝啊。”
“要不……我讓伙計拿了樣品來,給您先挑挑?”
“不用了。”沈璁擺了擺手,“我不做西裝,你給我做一百套旗袍,仔細著些。”
“這……”老板急得汗都下來了。
沈家七少爺闊是真闊,但這要求也是從沒聽說過,可偏偏不管這“閻王”的要求多離譜,他也是出了名的說到做到;今天要是侍候不好這尊大佛,別說錢賺不到,以后這鋪子在上海灘還能不能開下去都得另說。
“七少爺,這料子也不是每一匹都能做旗袍啊,再說了……”老板小心翼翼地解釋道:“就算是畫好圖樣,打好版,送到洋人的工廠里用機器趕,這時間都加起來……七天……也做不出一百套旗袍來……”
沈璁是心急,一刻也不愿意再等了,甚至想要直接把人扛回家里關起來;但他還不至于變態到因為這個,就去故意刁難一個毫不相干的老裁縫。
他對做衣服這事本身沒有什麼經驗和心得,多少帶著點急于補償裴筱的心態,才會關心則亂;不過老板既然提到了工廠里畫圖、打版的流程,他多少還是知道點的,畢竟沈家的產業里也包括了幾家紡織和成衣廠。
“是沈璁思慮不周了。”他客套著端起茶杯,“那麻煩老板把店里適合做旗袍的布匹樣品拿出來,我挑幾身合眼緣的。”
裴筱身段好,本身皮膚又白,天生的底子根本沒得挑,沈璁說是要選幾匹布,但等樣品擺到面前來,他只覺得哪一匹穿在裴筱身上肯定都好看。
最后在老板的介紹下,他很快就選出了十匹最貴最舒服料子,一并買斷,保證在上海灘沒人能穿出一身和裴筱相似的衣服來,立馬就下了定錢。
不是舍不得錢,只是再多,等做好旗袍,不知道要猴年馬月去了,他實在等不起。
若是裴筱喜歡,他大可以之后帶了人過來親自選。
“先這些吧。”他合起貼滿布料樣品的小本,在心里盤算出一個大概的時間,“一共十套衣裳,我給你十天時間。”
他不懂這些針頭線腦的事,十天,是他能夠忍受的極限。
昨晚排場鬧得那樣大,他還在裴筱的脖子上密密麻麻留下了一圈印子,估摸著也得有好些天不能登臺,但最多也就是十天的光景,那些紅痕總要褪的。
在裴筱重新被那群色“色/狼”盯上前,他是怎麼也要把人“拐”回家的。
“十天……”老板小聲嘀咕著。
算上店里所有的伙計、學徒、幫工,豁出去十天不做別的生意,日夜趕工,應該勉強能趕上。
老板在心里合計著,怎麼也不能得罪了面前這尊“大佛”,咬牙跺腳心一橫,便應了下來。
“成!”
“好。”沈璁滿意地點點頭,身后的保鏢立刻給老板遞上了一張名片,“老板衣服做好了,便送到這個地址去,價錢隨便開,自然有人結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