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頭的人把人丟開。
“神經病。”罵一聲, 再踹一腳, 然后帶著人離開。
這群人走后, 趴在地上的人很久都沒動。
直到巷子里再一次響起腳步聲。
有人在書奕輕面前蹲下來,他帶著黑色鴨舌帽,穿一件普普通通的黑色外套,開口說:“你千方百計從我那里逃跑,就是為了把自己弄成現在這幅鬼樣子?”
“你是在對著我說教嗎?”地上人終于抬頭,他仇視地盯著蹲在自己前邊的人,冷笑說:“杜風,你以為你說這種話我就會向你妥協?你做夢!那只會讓我覺得無比虛偽!惡心!”
杜風沒說話。
但是書奕輕自己卻很快抽搐起來。
他面目扭曲,蜷縮成一團,上下牙齒咔咔作響。
這時候杜風的臉色才是真的冷了。
他一把提起書奕輕的后領,虛著眼睛,冷聲:“碰那玩意兒了?”
“你說什麼?毒品嗎?”書奕輕毫不躲避地迎著杜風的視線,故意咧著嘴笑出聲,“這東西挺好的啊,那不是你們杜家的立身之本嗎?我告訴你啊,我從你那里出來的第一天就在你待的那場子拿到了那種粉,一次就成癮,但它讓我很快活,前所未有地快活!”
“書奕輕!”杜風一把把人憤怒丟開。
在地上翻了一圈的人從喉嚨里笑出來。
他一邊控制不住毒癮犯了身體的抖,一邊笑,說:“很多東西是變了,沒想到到頭來唯獨你這麼個小角色,倒是最符合設定。”
杜風顯然把他的話當成神志不清的胡言亂語。
他再次上前兩步,扯著人衣領把人往上提,不顧手里人的掙扎,像拖一條死狗一樣把人往巷口拖去。
“放開我!”書奕輕捶他。
但是毒癮已經逐漸控制了神志,他很快就毫無尊嚴抱住杜風的大腿,嘴里念叨:“那你給我東西,給我錢!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杜風你給我好不好?殺人坐牢你都不怕為什麼這麼對我!為什麼!”
杜風把人拖出巷子,丟上一輛等在外面的一輛車上。
車里的兩個人見著杜風叫了聲風哥,杜風對開車的人說:“查清楚賣給他東西的人,把手腳都給我砍了。”
“知道了。”開車的人應聲。
副駕駛的另一個人回頭看了眼癲狂掙扎的書奕輕,對坐在窗邊制住他不為所動的杜風,斟酌說:“風哥,你也知道那場子里的人都是自愿,書……他自己不樂意,里面的人看在你面子上是不會給他的。”
“你知道我最討厭什麼。”杜風往前看了一眼。
副駕駛的人就不說話了。
杜風最討厭毒品,但他從小浸淫在那樣的地方,只要活,就免不了和那些東西打交道。
自然也就杜絕不了。
開車的人這時候舔了舔嘴唇,也跟著說:“風哥,咱們一直也以為杜家完了之后你會離開盛京呢,你之前不是也一直這樣計劃的嗎?你現在還留在這里是不是就是因為他?”
“是。”杜風并沒有否認。
問話的人遲疑了一下,“風哥,你真就那麼喜歡他?”
杜風并沒有回答這句話,而是低頭看了看自己手上這個一直對他拳打腳踢像瘋子一樣的人。
腦子里出現的是那個雨夜,書奕輕撐著傘蹲在地上問他,你沒事吧的那個畫面。
即便他知道這個人接近自己另有所圖,后來相處,他們之間的所有溫情時刻更是互相偽裝欺騙的假象,但他不得不承認自己就是丟不下。
他在書奕輕身上看見了自己過去的影子。
一個躲藏在暗處逐漸腐爛的自己。
有種暴虐的情緒在他心里不斷拉扯,拉住這個人好像就留住了那絲假象。
也拽住自己。
但書奕輕背著他沾上毒這件事,觸到了他的底線。
在書奕輕一口狠狠咬在他手腕上的時候,杜風捏著書奕輕的下巴,險些把他的下顎骨卸下來。
他冷眼看著書奕輕含不住口水的樣子,在書奕輕毫無尊嚴的求饒里,杜風問他說:“你說,怎麼才肯心甘情愿把毒戒了,并且保證以后絕對不碰那東西?”
書奕輕張張嘴,在眼睛泛白的時候,只是喃喃:“給我粉,給我粉!”
……
另一邊市中心醫院的高級病房里。
黎非凡安安靜靜躺在床上。
會診的幾個醫生看過之后都搖頭表示看不出問題。
“二爺。”其中一個醫生上前對一直站在旁邊的高大男人開口說:“黎先生的身體檢查下來其實并沒有什麼嚴重情況,他之前心悸的問題因為調養得當也沒有加重趨勢,這次直接痛到暈倒,這……”
“查不到原因對嗎?”霍韞啟看著病床上的人問。
醫生點點頭,表情為難。
作為醫生對病人的情況束手無策是他們的失職,而且面對的又是霍家的霍二爺,醫生難免覺得羞愧和尷尬。
但是讓醫生意外的是,霍韞啟從頭到尾看起來都很平靜。
他最后只是問:“他什麼時候能醒過來?”
“我們上了鎮痛藥。”醫生說:“差不多早上七八點能醒。”
“知道了,你們先出去吧。”
黎非凡這次是真的全然聽不見周圍的動靜的,他也不像以前那種半夢半醒的狀態,這次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