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景站在那兒,都能感覺到賀辭東這話說出來,周圍的氛圍都緊繃了一瞬。
岑景有些出神,他想二沖下午的話還是給了他一些沖擊的。
自從他出事后,賀辭東究竟做過些什麼,岑景這段時間也從各種人口中知道了大概。
但他在賀辭東這里連只言片語都沒有聽見過。
幼時的那點記憶,都能看出這是個絕對能忍的人。
緘默不語似乎才是他的常態。
賀辭東交代好后,岑景扯了扯外套邊緣,被賀辭東拉著走進電梯。
電梯門緩緩關上的時候,岑景微微皺著眉看著自己手腕上的手,倒也沒有掙脫,側頭問了句:“下周的品牌活動大概要開幾天?”
“兩天。”賀辭東按了頂層,然后說:“那種活動大多也就是造勢,所有流程和合同問題之前就已經談好了。”
意思是他可以不去。
岑景往后退了一步,背貼著電梯墻,放松了身體和鏡面中賀辭東的眼神對上,開口說:“我會去。”
兩人的影子都很清晰。
岑景這段時間還是養回來了一些。
但罩著賀辭東的外套依然看起來有些單薄。
岑景再次:“我會去,以后只要和我和“辰間”有關的,我都會自己去。所以,”岑景抬了抬手,“以后,你都可以不用再拽著我。”
電梯很快到了。
賀辭東看著他的神態,表情似乎有點無奈,問他:“喝了多少?”
“一點點吧。”岑景神情有些懶散。
其實都是二沖在喝,他被攔著,到二沖喝醉了才陪了幾杯。
他喝酒的反應來得遲緩。
現在的酒量是真的不行,也許電梯上升得太快,叮一聲響才覺出一丁點頭暈的感覺來。
放在外表看,那就是他在瞬息間白了臉。
電梯門一開賀辭東非但沒松手,反而一彎腰直接把人打橫抱起來。
岑景是真沒料到,抬頭就看著賀辭東的下巴,說了句:“放我下來。”
賀辭東垂眼:“我知道你來找我是想說什麼,但現在你需要先休息。”
岑景特地以品牌活動作為談判突破口。
賀辭東清楚他無非想表明,他很好。
去見了姚聞予,以后所有的業務會自己參與,人生會繼續向前。
也是宣判。
他們要到此為止了。
再往前,他就會反擊。
這應該是對于賀辭東在最后拉住他不松手,所決定留下的最后體面。
岑景走到現在這一步源于他強大的心理素質原因和自愈能力,包括賀辭東在這個過程中一步都沒有往后退的決心。
賀辭東知道他遲早會走到現在,這一路走得有多不容易,賀辭東全看在眼里。
把人放到辦公司里邊的休息間。
岑景半靠在床頭,面無表情看著賀辭東。
剛好秘書敲門,賀辭東走過去,然后端了一杯牛奶回來。
作為已經吃過一次虧的人來說,賀辭東的端著牛奶的動作簡直像在諷刺。
“我不喝這個。”岑景抬頭看著他,“畢竟我還沒做好醒來又換一個地方的準備。”
“好,那就不喝。”賀辭東絲毫沒有生氣的樣子,轉手放在旁邊的床頭柜上。
他現在耐心很好,坐在旁邊說:“下次別喝酒了,會對胃造成負擔。”
岑景:“你管太寬了。”
其實他養在墨林苑這段時間,跟賀辭東交流不多,彼此都默契維持著那點表面上的平和。
岑景不是不知道賀辭東一日三餐詢問他的作息飲食,但他表現得太不急迫,任何情況下都以他的身體為首要。
岑景原本以為,喝酒這樣的行為應該會觸怒他,但顯然沒有。
這樣反而讓岑景不斷想去試探他的底線。
因為誰摸到底,誰就占有先機。
從重逢以來,岑景一直處在被動的位置。
賀辭東想讓他活,不惜一切,處處小心。
但岑景想,只要他真正活著,那他的心一定是自由的,而不是在賀辭東的囚籠里。
賀辭東應該能成為一個好的飼養員。
但岑景做不了金絲雀。
岑景突然說:“你過來點。”
賀辭東就往前移了一寸。
岑景的臉幾乎貼上賀辭東的臉,距離近得能感受彼此的呼吸。
“做嗎?”他扯了扯賀辭東胸前的領帶。
賀辭東任由他拽著,輕聲道:“別鬧。”
“我認真的。”
岑景就這麼想的。
他跟賀辭東糾糾纏纏這麼久,剪不斷理還亂,可真要細究起來,兩人從剛結婚到離婚這麼長時間以來,根本任何實質性的關系都沒發生過。
賀辭東現在的一切行為,岑景歸結為不曾得到。想念因為愧疚和失去成了傷疤,里面卻遲遲沒有長好。
他開啟溫水煮青蛙模式,煮得岑景不上不下,已經快沒了耐心。
如果一次性把關系推到極致。
最終說不定他們這種性格的人,只配成為彼此回憶里的一抹蚊子血。
說不定想起來都能讓人膈應。
“想要?”賀辭東看著他眼睛問。
岑景毫不遲疑地就點頭。
他現如今這身體欲望很淺,可這種事要想裝,也沒什麼困難的。
賀辭東抓著他的手把自己的領帶抽回去,然后猝不及防墊著岑景的后腦勺把人放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