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這個世界牽扯最深的人也是他。
從很早很早之前就開始了。
只是很多年前,他尚有來路和歸途。
而這一次,他已經回不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我要說現在完結你們估計想打死我吧hhh是真的很忙,更新時間不定,可能隔日更,反正寫了就會放上來。有興趣又等不及的朋友可以先屯著~
第49章
賀辭東不是個愛緬懷,甚至不會感慨和特地回想過去的人。他習慣性什麼都往前看,認為過去的就是過去了,想多了只會自擾。
關于小孩兒,也大多封存在記憶深處的角落,輕易不會去翻開。
夢里意外的還是在那個橋洞的位置。
黑暗,逼仄,空氣里都是潮濕的感覺。
環境逼真到他像是回到了那個時候。可賀辭東又非常清楚,自己還身在夢中。
那樣的感受非常特別。
你是你,但是你又知道不是當初的你。
“哥哥。”有小小的,帶著點興奮的聲音從不遠處的外面傳來。
緊接著一個小身影拖著個袋子跑進來。
他總是大晚上偷偷溜出來。
霉雨季天上一顆星星都沒有,他跌跌撞撞地直接撞進賀辭東懷里。
賀辭東悶哼一聲,還是伸手接住他。
“對不起。”他慌手慌腳想要爬起來。
賀辭東讓他別亂動,小孩兒軟軟的頭發掃過他的脖子,帶來細微的癢意。
“你手上拿的是什麼?”賀辭東靠著石壁問他。
小孩兒立馬忘了撞到他的事,拖過袋子,高興道:“我今天給你帶了藥,還有吃的。”
賀辭東知道他處境,伸手試探摸過他細瘦的胳膊,一直滑到他小小的手心,問他:“是不是又挨打了?”
“沒有。”小孩認真,“我都很小心的。”
賀辭東沒信。
因為他摸到了胳膊上藤條的鞭痕。
但賀辭東也沒拆穿。
到這里的時候還很正常,賀辭東也清楚記得這都是真實發生過的。
但是夢境沒有邏輯可言。
小孩兒陪他吃了東西,還像模像樣,實際上根本沒擦到地方給他抹了藥。
賀辭東也給他擦,小孩兒哼哼唧唧想躲,賀辭東還低頭往他胳膊上輕輕吹了吹氣。
賀辭東后來擦完問他:“你今天晚上還要留在這里睡?”
不是第一次了。
然后這次小孩站起來,拍了拍手上的灰。
搖搖頭對他說:“今天不了,哥哥,我該走了。”
賀辭東本能皺眉,問他:“去哪兒?”
“我也不知道。”小孩兒說,“但我真的要走了。”
這個問話和回答本身就很奇怪。
他一個住在福利院的孩子,能去哪兒。
可夢里的賀辭東沒有深究,小孩兒看起來并沒有不開心的樣子,甚至主動趴在他肩膀上說:“哥哥你要快點好起來啊,我會記得你的。”
賀辭東有種突如其來的心慌。
他試圖抓住他,但是夢境里的自己卻沒辦法由他掌控。
畫面如潮水般涌退。
賀辭東想要喊他名字,嘴里脫口而出的那個名字卻是,岑景。
緊接著夢境徹底顛倒。
岑景的確出現了。
“喂,賀辭東。”青年揚著那雙讓人再熟悉不過的眸子,走近了似笑非笑說:“做個夢居然叫我名字?”
賀辭東往周圍掃了一眼,發現在辦公室。
他端正了一下,坐在辦公椅上。
而岑景雙手撐著辦公桌,正彎腰露出笑。
這個岑景,他熟悉,但也陌生。
岑景直起身說:“好了,知道你這人裝腔作勢,一向不會開玩笑。”
“你怎麼會在這里?”夢里的賀辭東還是很符合夢境邏輯,問了他這句。
“我啊。”岑景往身后的椅子上一坐。
他看向窗外的天光,很久后轉頭又看著賀辭東道:“沒什麼,就覺得今天日子不錯,所以來見見你。”
賀辭東看著他的臉沒說話。
岑景也整了整西裝扣子,從椅子上站起來。
賀辭東沉默地看著他走到門口。
看著他回身,最后說:“既然見到了,以后……你就當,我從沒來過吧。”
門關上的那聲響同時,賀辭東猛地睜開眼醒了過來。
房間里靜謐無聲,他捂著胸口,能清楚聽見自己急促的喘息和那種揮之不去的心悸感。
像是割裂掉了身體很重要的一部分。
窗外天微微亮。
昨晚一夜的狂風暴雨,這會兒已經停歇,樓下是鐘叔喊鐘子良把昨晚搬進屋里的盆栽挪出去的聲音。
賀辭東回想了一下這場荒誕的夢。
夢里他對著小時候的小孩兒喊了岑景的名字,岑景本人最后也出現了。
夢境奇奇怪怪,但是賀辭東發現自己的心上像是壓了一層霾。
沉重的,讓人喘不過氣來。
賀辭東下樓的時候,正撞上穿著一層黃色塑料雨衣防露水的鐘子良急匆匆從廊下躥過來。
腳底一打滑就要在賀辭東身邊表演一個狗啃泥。
賀辭東眼疾手快拽住他,皺眉:“路上有水結冰,你跑什麼?”
“哥。”鐘子良委屈:“還不是我爸,指揮我那速度跟后邊有鬼追似的。”
遠處鐘叔聽見了,大喊:“臭小子你還給我偷懶!”
鐘子良一溜煙跑了。
賀辭東穿著一身長至膝彎的黑色呢子大衣,摘下手上的皮手套,站在廊下的位置看著院子里昨晚被暴雨折斷的枝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