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是這小姑娘家里人,接到消息的時候正吃飯呢,所以就一起過來了。”
“哦,這樣。”民警看了一眼岑景,然后道:“我們接的案子是跳河自殺,這姑娘是跟著這位先生一起來的,你們自行確認身份后,直接把人帶回去就行了。”
跳河自殺這幾個字一下子就把所有目光聚集在了凳子上的岑景身上。
民警也意識到不對,連忙說:“不是他跳河,他救人的。跳下去的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一時想不開。”
現場也有人搭話,民警就說:“這每到過年啊就是事故高發階段,千奇百怪的案子啥都有……”
岑景在等待最終的簽字確認。
現場這麼多人,他此刻其實一句想說話的欲望都沒有。
當然,人也沒看全。
所以當姚聞予不知道什麼時候蹲在周周面前,一臉關心著急的模樣說:“這麼冷的天,怎麼能隨便跟人去河邊呢,多危險。”
岑景輕輕挑了挑眉毛。
岑景為什麼和周周在一起?又還在大年三十?
本來這事兒還沒有人開口解釋過,姚聞予這話擺明了是岑景故意的。
好像岑景通過周周的目的就是為了賀辭東。
賀辭東從岑景的臉上收回視線,并沒有管姚聞予說了什麼,只是看著周周。
女孩兒咬了咬唇:“我……”
“我找了于茜帶她出去的。”岑景突然開口。
他無視周圍聚攏的目光,隨口說了句,“遇見人出事是意外。”
周周立馬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畢竟自己腦子犯抽,晚上跟著好幾個男孩兒出去差點出事,這種事對一個十幾歲的小女孩來說,當著那麼多人面說出口足以讓她無地自容。
周圍接連響起細微抽氣聲。
岑景這話等同于承認了。
一聲不吭把人帶走,最后還進了警局。
所有人都以為以賀辭東和岑景的關系,這件事足夠讓賀辭東大發雷霆的。
賀辭東也確實。
“沒有下一次。”他說。
他的臉色實在算不上好看。
但大概只有賀辭東自己清楚,眼前這個人極差的臉色,才是眼前這方空間里最刺目的存在。
刺得他話里溫度盡失。
姚聞予試圖添上一把火,他看著岑景的時候,岑景甚至能清晰看見他的眼神,和說出的話意思完全不同。
“岑景,周周身體不好,嗜睡癥要是因為這種事嚴重了誰負責任。她才十幾歲,什麼都不懂,怎麼能成為你……利用的工具。”
眼神卻在說——你看你,費盡了心思,也只是讓賀辭東更加厭惡你。
岑景勾唇:“你戲挺足,看來這段時間事業順利,愛情美滿。”
姚聞予臉都僵了。
建筑院因為抄襲的污點根本不再用他,賀辭東對他更是極盡冷淡,就連今天晚上也是他自己厚著臉皮來的。
他不知道這一切到底怎麼了。
明明回到了正軌,但是很多事也脫離了他的預期和掌控。
他看著岑景的眼神越發不善。
“你不用……”
“夠了。”賀辭東突然出聲打斷他。
姚聞予對上賀辭東的目光瞬間收斂,因為他察覺到對方有了不滿。
姚聞予咬牙。
賀辭東明明一邊厭惡著那個人,也不斷質疑否定,現在卻還是連別人說兩句都不可以嗎?
第46章
從警局出來的時候已經臨近九點左右,風雪依然肆虐。岑景站在門口給二沖去了個電話說明情況,惹來那頭一連串的追問。
“真沒事。”岑景再三保證。
他站在門口的位置,身上披著的還是民警遞給他的便服外套。
“你站那兒別動啊,我現在來接你。”隔著電話岑景都能聽見他匆匆忙忙拉開凳子的聲音。
“不用。”岑景阻止他,“今天我就不過去了。”
“什麼就不過來。”二沖道:“平常也就算了,大年三十還沒過呢,讓你一個人在警局算怎麼回事?”
就在此時,一輛黑色的車從旁邊緩慢滑行過來,停在了岑景前面。
搖下的車窗里,賀辭東的下頜輪廓在半影的光線里顯得沉著又分明,“上來。”他說。
岑景抬眸:“有事?”
“這塊打不著車。”
賀辭東話落的同時,后車窗又被人打開,周周苦著一張臉沖岑景說:“我哥罵我了。”
岑景知道周周估計把事實告訴賀辭東了。
手機里,二沖還在問:“景兒,誰啊?”
岑景:“沒事,別來,我先掛了。”
岑景掛斷電話,提了提肩膀上滑了一截的衣服外套,再次看向賀辭東。
他大概是之前在水里凍得狠了,又奔波了好幾個小時,面無表情看人的時候,薄薄的眼皮褶皺變深,眼神看起來涼薄又冰冷。
賀辭東眼里同樣沒有多少溫度。
這個時候在他這里,岑景本該就是個在印象里腐爛發臭的名字,不管眼見的事實有多少不同。
岑景:“用不著,我可以自己回。”
賀辭東看了他兩眼,不知道在想什麼。
最后,車門緩緩關上。
“隨你。”賀辭東的聲音隨風飄來。
車里周周大氣都不敢出。
她在賀辭東面前一向都是規矩的,只是沒想到就這一回,惹出來后續這麼多事。
“哥,我錯了。
”她在后車座坐穩,再次小聲道歉。
賀辭東看著車前方:“我不說你錯哪兒了,自己想,想清楚再和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