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些什麼?”岑景問。
他站立在落地窗前,語氣漸冷。
目前他到這里也生活了這麼長時間,并不覺得和以前有多大的不同,不過是換了個身份,換了一段人生。
岑景拿著手機,本能懷疑,“還是說,賀辭東跟你說過什麼?”
截止到今天,岑景接觸過的所有人當中,只有賀辭東懷疑過他的身份。
姚聞予像是捏住他什麼不得了的把柄。
笑道:“你猜?”
“我猜你狗急跳墻。”岑景恢復該有的冷靜,他向來不喜歡被別人捏住把柄的感覺,以前就賀辭東一個人,現在加了個姚聞予,他說:“不用特地到我這里來展示你的優勢,視頻的事兒我還沒找你算,你最好如賀辭東的意在國外待到死,不論他到底是不是想保你,只要你回國,我就陪你耗到底。”
岑景掛斷電話,把手機扔進沙發里。
他在窗邊站了幾分鐘,拿出煙盒的時候才發現里面已經空了。
這段時間對煙的需求竟不知不覺不斷在增加。
岑景將煙盒捏扁,隨后往角落的垃圾桶里一扔。
拆了包新的,抽出一根叼上。
他沒點。
只是眼里丁點溫度都沒有而已。
第二天的行程依然沒有絲毫耽擱,說是八點出發,岑景一分鐘不多一分鐘不少地出現了在集合地。
同行一共六輛車。
岑景自己一輛,賀辭東一輛,剩下的全是岑春城帶來的。
不知道還以為哪家少爺出行,搞這麼大排場。
現在岑家式微,幾乎是仰著賀辭東的鼻息步步小心,所以現場除了岑景之外,幾乎所有人都以賀辭東在為中心。
岑景踩了剎車,轉頭正好看見旁邊手搭著車窗在接電話的賀辭東。
這人也不知道是哪根神經搭不上,說來還真的來了。
岑景之所以沒在岑耀忠那里把這事兒拒絕徹底,更多的也是因為內心對原身那點愧疚之意。他占據了這個身體,把他的人生扭向了不同的方向。
但這畢竟不是原身的人生。
去祭拜李美蘭,都當是全了原身內心深處或許存在的那點親情。
岑景不吝嗇這點微不足道的行動,哪怕這里的所有人,除了他估計也沒有一個帶著真心。
賀辭東收了手機,轉頭朝他看過來。
“坐我車?”他問。
他那輛是一輛吉普,車身很高的那種。
岑景:“不用,我自己開。”
賀辭東看了看表,“出了市區就是環山公路,車程長會很耗精神,而且幾個小時后會有大雨。”
幾步開外的岑春城一直盯著這邊。
賀辭東見他沒動,接著道:“你要不上來,等會兒他指不定就得賴上來了,就當幫我?”
賀辭東的車,只要岑春城腦子沒壞,就不可能貼他臉上去。
但岑景最后還是上了賀辭東的車。
因為岑春城居然會要求和他一輛。
估計是岑耀忠之前和岑春城說過什麼,他對岑景沒有好臉色,卻又一副逼不得已的表情湊上來。岑景不想看他那張扭曲的臉,也懶得和他廢話。
車隊平緩地駛出市區,朝著褚云鎮的方向走去。
岑景坐在副駕駛,一路沉默。
四個小時后,一行人到達中途的休息區,岑春城帶來的,說是給岑景親媽那些八竿子打不著的老家親戚帶禮物的幾個人,像一伙流氓一樣沖進了一家飯館。
大聲嚷嚷著讓老板上酒上菜。
岑景走在后邊,淺色高領毛衣搭一件棕綠大衣外套,撩開透明的塑料簾子進到店里的時候,老板都忍不住愣了一下。
這是夫妻店,環境設施都很一般。
前臺這會兒估計是丈夫,見著岑景拿著一個速記本上來,問:“要吃點什麼嗎?”
這會兒已經下了高速了,這條路上會途徑的基本都是鄉鎮進城的大巴。
鮮少能看見像岑景這麼氣質好的人。
岑景往還在嚷的岑春城那一桌人掃了一眼,然后收回視線說:“隨便煮碗面就行。”
他其實沒什麼胃口。
老板剛要應答,門口又傳來一聲:“給他煮清淡一些的,辣椒不要。”
老板看著進來的賀辭東,再次怔愣。
然后又看向岑景,岑景點點頭表示就這樣。
然后老板又看向賀辭東問:“那這位先生點什麼?”
“跟他一樣。”賀辭東朝岑景抬了抬下巴。
賀辭東一擠進這小門店,就能明顯感覺到岑春城那桌安靜不少。
岑景隨便找了張桌子正要坐下,被賀辭東拍了一下肩膀,他說:“去對面,這門口有風。”
岑景就依言轉去了對面的凳子。
此時的店里只有他們這一伙人,岑景看向門外,水泥大壩上他們幾輛車占去了大半位置,天有些陰沉,真像是快要下雨了。
岑景收回視線,靠著椅子看向對面的賀辭東。
這一路他們幾乎沒怎麼說過話。
直到賀辭東看向他的那一瞬間,岑景開了口,“你跟著跑這一趟,真沒其他目的?”
岑景這話問得相當直接。
隔著兩張桌子的岑春城那桌明顯已經喝開了,聲音很大。
賀辭東倒了桌上新端來的開水,拿過岑景面前的筷子放在碗里燙過,動作自如且熟練,聞言抬頭看了他一眼,“比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