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一早出手,現在岑耀忠已經帶著他老婆兒子通通從別墅里滾蛋了。”
“滾蛋了然后呢?”賀辭東似乎進了地下停車場一樣的地方,周圍安靜下來,聲音清晰帶著回音,“然后就會去找你。”
“找我那得他找得著。”岑景冷道。
“一次兩次可以,長久呢?”賀辭東說:“你自己不也明白,血緣這東西不比后天形成的關系,還關聯著社會體系。只要你還在這里,麻煩就會源源不斷。”
賀辭東似乎上了車,他說:“你先別毛,戚雄安這邊的事還需要一點時間,我會處理妥當,耐心一點,嗯?”
岑景因為賀辭東的話怔了怔,那個嗯沿著手機傳進耳朵里,帶來輕微的麻癢。
岑景不太習慣他現在的態度。
仿佛他的情緒和心情是多麼重要的事情。
岑景深吸了口氣,壓下暴躁:“我不急,那你特麼自己去修墳。”
“沒問題。”賀辭東說:“一起。”
岑景不輕不重地在輪胎上踹了一腳。
旁邊路過的幾個阿姨模樣的人在他旁邊停下,其中一個笑著說:“哎喲,小伙子,你抱這麼一大束花是要跟女朋友求婚哦。拿車輪胎出什麼氣?沒事沒事啊,你長這麼帥,拿著花走到她面前,什麼矛盾都消了。”
大媽嗓門太大,惹得周圍路過的不少人朝他看過來。
這還不算完,見著岑景還沒掛電話。
另外一個越發大聲道:“姑娘,快點過來啊,這麼冷的天你男朋友還站馬路邊等你呢。”
周圍的人發出三三兩兩善意的笑聲。
無辜就被圍觀了的岑景略感無奈。
此時不遠處的街角平緩行駛過來一輛黑色轎車,就停在那里。
賀辭東一只手拿著手機,一手握著方向盤。
對面馬路邊的岑景過于惹眼,他的長相在這大半年里特點越發明顯,只要不開口懟人或刻意威壓,很輕易就能獲得人第一印象的好感。
此時手里還捧著一束烈火般顏色的玫瑰,站在那里想讓人不注意都難。
路過的小姑娘只敢頻頻回望,也就熱心又大膽的阿姨才敢調侃他兩句。
而他即使前一秒還在生氣,面對這樣毫無惡意的關注,也只是不失風度地露出無奈笑容。
圍觀的人在岑景的微笑注視下散盡后。
賀辭東:“穿那麼少不冷?”
岑景第一反應就是往周圍掃視了一圈,不能怪他這麼敏感,實在是被人注視的感覺在賀辭東問出這句話的時候陡然增大。
賀辭東:“別看了,右邊。”
然后岑景就拿著手機,隔著一條十字路口,和車里的賀辭東四目相對。
這麼遠其實岑景并不能徹底看清車里的人。
他問:“你怎麼來了?”
賀辭東沒回答,反問:“還有沒有頭疼?”
“沒有。”岑景說。
賀辭東:“那就行,接到鐘子良的消息,我就是來確認這個而已。上車吧,記得把空調打開。”
岑景那瞬間的感覺倒是有些復雜。
因為賀辭東太懂了,他始終保持在一個恰當的位置,既能讓岑景感覺到他的存在,但是又不會觸到他的高壓線。
岑景低頭看了看手里的花,走了幾步,打開路邊的垃圾桶,扔進去。
他一只手放在口袋里,轉身的時候,旁邊一家飾品店面正巧提前放了圣誕歌。
岑景感覺到手背上的冰涼感。
抬頭往上看了看。
耳邊輕快的語調,配合著東城今年的第一場雪,倒是應景。
賀辭東:“圣誕快樂。”
岑景:“也祝賀總,圣誕快樂。”
第39章
岑景接到那通的電話的時候正是出發前往褚云鎮的前一天,作為李美蘭曾經生活過的地方,她死后也埋葬于那一方土地。
彼時的岑景剛從臥室出來。
來電顯示為02開頭的國際長途。
所以在聽見對方自報姓名的時候倒也沒什麼驚訝的感覺。
姚聞予:“我本來不想給你打這一通電話。”
“我也很好奇你為什麼會打給我。”岑景拿著洗漱套裝扔進客廳打開的行李箱里,說:“我們應該不算熟。”
“你對我是挺陌生的。”姚聞予道:“我打給你只是想說明白一件事而已。”
岑景表情淡淡,“什麼?”
“我這兩天突然為自己之前特地找你,要你離開賀辭東這件事感到后悔。”姚聞予的語氣在面對岑景的時候跟賀辭東面前那完全是兩種不同的狀態。
很平靜,平靜得讓人覺得有些不尋常。
姚聞予說:“是你打破了規則,那我也沒必要遵守。”
岑景插著兜站在客廳,看著窗外星點的黑夜。
“看來賀辭東給你找的醫生也不怎麼樣,我建議你要是連前因后果的話都說不清楚,就去找賀辭東,我治不好你。”岑景說。
“我了解賀辭東,你的確有吸引他的本事。”姚聞予突然冷笑兩聲,“你個性這麼強硬,沒走到最后,真不見得你就能贏。”
岑景把手機從耳旁拿下來,看了一眼屏幕再接上去。
有些失去耐心:“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會贏的。
”他說:“岑景,你本就不該存在在這里。”
岑景倏然凝眸,客廳里只開了一盞小燈,窗外是城市高低樓房的燈火。
越發顯得他周遭靜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