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岑景依然保持著靠坐在沙發上的姿勢,除了面色冷淡了些,仿佛那些話跟他沒有絲毫關系。
而賀辭東卻是真的動怒了。
他這幾年更多的是在談判桌,在各種上市發布會現場,每一道決定都有千金的重量。
這麼眾目睽睽直接動手,那真是少有。
衛臨舟都嚇了一大跳,旁邊的姚聞予更是當場怔住,嘴唇險些咬出血。
賀辭東:“既然學不會好好說話就閉嘴。”
他說完轉頭看向姚聞予。
看得姚聞予臉色從怔愣到發白。
也不像單單是因為他朋友攻擊了岑景這樣的遷怒。
但是賀辭東最終到底是沒對他說什麼。
而是側身看向還坐著的岑景,開口:“走了,回去。”
第33章
賀辭東突如其來的維護像是一種宣告,否定了那些關于兩人不和不在乎的傳聞。岑景也如同看夠了這場無聊鬧劇,真的站起來,跟著賀辭東走出門。
走到酒吧外面,吵鬧的世界一下子安靜下來。
寒風輕輕吹著,并不劇烈。
只余下暗夜里蕭索的街道,幾分鐘才有一輛安靜滑過的車輛,帶起的風卷著路邊的枯葉在空中打兩個旋,再輕飄飄落下。
岑景靠著墻,偏頭給自己點了根煙。
然后吐出煙圈隔著煙霧看向旁邊的賀辭東,問:“特地讓我留下來到底什麼事?”
“腰傷好了?”賀辭東反問。
岑景抖落指尖的煙灰,輕笑:“一點小傷,早好了。”
其實也沒有,賀辭東也就在連春港待了兩三天,但也足夠他的傷疤結痂,偶爾刺癢和微痛的感覺會提醒他,他們也曾一起在那里待過。
賀辭東點點頭,突然上前拿走了岑景手上的煙,在墻上掐滅,扔進了旁邊的垃圾桶。
岑景任由他拿走,直到賀辭東折返回來,岑景才挑眉說了句:“管挺寬。”
“這兩天有沒有遇上什麼奇怪的人?”賀辭東突然問了這句。
岑景一怔,如實道:“沒有。”
他答完了又想起什麼,問賀辭東:“怎麼了?你連春港的事沒處理干凈,人追東城來了?”
賀辭東身上的大衣外套就披在肩膀上,站在黑夜的街道旁顯得整個人氣勢十足,他掃了一眼岑景,然后說:“倒也不是,有些情況不方便和你明說,如果這段時間你要有任何感覺不對勁的地方,給我電話。”
岑景點點頭,并沒有拒絕。
從岑戴文這事兒就能知道,他們這些人手頭沾染的事情并不簡單。
“辰間”從頭到尾都是做明面生意的,發展速度雖然很快,成績也不俗,但真遇上一些污七糟八的情況,未必能不吃虧。
何況事件本身就是賀辭東帶來的,他自己處理也沒什麼不合理的。
岑景從墻上站直,然后說:“還有事嗎?沒事我走了。”
“等等。”賀辭東叫住他。
他走上前,突然把身上的大衣外套遞過來。
岑景垂眸掃了眼,“不用。”
“穿走吧,冷。”賀辭東道:“最近這段時間我有事處理,都不會再到公寓那邊去住,自己小心。”
岑景還是沒動,賀辭東看他兩眼,干脆上前兩步。
他將大衣抖開披到了岑景的肩膀上。
岑景鼻尖略過一抹賀辭東身上獨有的氣息,被風吹得有些發僵的身體感覺一暖。賀辭東的身形比他寬闊不少,厚重黑色大衣將岑景的肩膀全部籠罩。
他條件反射伸手抓住了衣服的邊緣,然后抬頭看向賀辭東。
賀辭東幫他將衣服往中間攏了攏,這短暫的動作和距離發生在他們之間倒是顯得有些不合時宜的親近。
岑景怔了兩秒,賀辭東退開一步,開口:“好了,回去吧。”
岑景往賀辭東身后看了兩眼。
酒吧門口傳來陸陸續續的聲響,應該是后邊的人散場,也準備打道回府了。
岑景不欲多留,就說:“好,再見。”
然后徑直走過馬路,上了他自己停在對面的車。
岑景坐在車里沒有第一時間發動。
衣服還在身上,他打開車內的暖氣,往剛剛兩人站的位置上看了一眼。
賀辭東的身邊已經有了好幾個人。
衛臨舟扶著爛醉如泥的姜川,正跟賀辭東說著什麼。
而離賀辭東左手邊不到一米距離的位置站著姚聞予。
搖下的車窗里,岑景和他四目相對。
姚聞予突然沖著他笑了一下,那個笑容平平無奇,甚至稱得上友好。
然后岑景就親眼看著他緩緩朝后軟到下去。
那邊人不少,驚呼聲一片紛紛圍攏過去。
岑景波瀾不驚地看著正拿著手機似乎在打急救電話的賀辭東,發現他同時往這邊看過來的時候,岑景勾了勾嘴角。
點火,踩油門,一氣呵成。
姚聞予的把戲一套接一套,岑景挺膩的。
他其實真的有些相信這人心理是有問題的,畢竟一個正常男人,把自己擺在這樣一個屈從逢迎的位置上是需要勇氣的。
何況姚聞予之前也算是天子驕子。
從天堂掉落到地面的滋味,一般人都得心理崩潰。
可他似乎適應良好,很享受賀辭東即使對他沒有感情也無法對他漠視以對的這樣的態度,像是一場樂此不疲引人注意的游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