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慌,卻又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慌什麼。
徹底沒人束縛的感覺,不會再有人一天三個電話問他在干什麼,不會被查手機,被強迫著拉去逛街的時候提購物袋。
他應該覺得一身輕,他從始至終也都是這樣以為的。
但事實是,他明顯感覺自己被捆得更緊了。
甚至有些難以呼吸。
姜川肉眼可見地喪下來,表情一下子就垮了。
怒火不再,慌亂也徹底失去蹤影。
他揮開上來拉他的人的手,走過去拿起桌子上的酒杯舉起來,故意提高音量說:“都看什麼,今天酒吧的全部酒水我包了!都別客氣,來來來!音樂呢?”
姜川想這不過就是一時的不習慣而已。
他很快就能恢復如初。
岑景幫完這點小忙,從姜川的臉上漠然收回視線,抬腳就要離開。
反而是衛臨舟突然伸手套住了他的肩膀,說:“哎,別走啊,來說說,你怎麼會遇見于茜的?”
岑景偏頭看他:“怎麼?你也有意見?”
“怎麼可能。”衛臨舟立馬否認:“姜川那是活該,他要不真受點教訓也搞不清楚自己到底要什麼。我這不是想著老賀一回來,你就出現在這兒,特意過來的?”
“不是。”岑景拿開他的手,“碰巧。”
岑景怎麼著也是賀辭東的另一半,名正言順的正主。
這話衛臨舟信,其他人能信?
賀辭東人在現場,姚聞予隨后就來了。
這要說岑景不是來抓現場的都沒人覺得正常,而且岑景不但來了,還帶著于茜攪了賀辭東好兄弟的姻緣。
這場大戲,惹得周圍的人都起了強烈好奇心。
不少人想看姚聞予和岑景打擂臺。
可是岑景從頭到尾沒把這人看進眼里,就是姚聞予后來走過來,出聲說:“姜川還是喜歡于茜的,只是用錯了方法。”
這個時候,岑景也只是看了他一眼,反問:“所以有的人就活該?”
“我并沒有這樣說過。”姚聞予像是感覺冷,垂了垂眼睫的時候給人一種氣勢上就被打壓下去的感覺,他說:“我只是覺得這是兩個人之間的事情,感情這種事外人是沒辦法插手的,交給他們自己處理更好。”
這話其實聽來并沒有任何問題,但這明晃晃直言岑景做得不對的意思也很明顯。
而且什麼叫兩個人的感情外人沒辦法插手?
岑景怎麼結的婚?
不就是插足了賀辭東和姚聞予之間?
周圍的人八卦欲全部上升,心道這姚聞予以前挺佛一人,有著天才建筑設計師的名號,不爭不搶的。
沒想到現如今這含沙射影,句句帶刀的功夫直線上漲。
衛臨舟一看這馬上就要演變成修羅場,立馬對岑景道:“岑景,剛剛不是說要走,我正好也要出門,一起?”
岑景突然勾唇笑了一下,眼神不善。
整個酒吧在姜川的強硬帶動下又恢復了一些熱鬧,路人岑景是不知道,但是剛剛在賀辭東他們卡座的那一圈人可都看著笑話。
一到這種時候,就要求他退場?
就憑他結了一場該死的婚?就非得頂著破壞別人感情,到頭來還得被小情人惡心到臉上?
何況婚姻結束只是時間問題了。
不如就此說清楚。
結果岑景還沒來得及張口,后頸就罩來一只大手,賀辭東將他往前帶了一下,脫離了衛臨舟所在的范圍,開口說:“他等會兒跟我一起。
”
衛臨舟:“……”
兄弟,我可是在幫你啊!
賀辭東顯然不需要這樣的好意,他松開手,往后看了一眼很自然地問了岑景一句:“不是在公司加班,特地送鐘子良過來的?”
去衛生間蹲坑而錯過了一出大戲的鐘子良突然出現。
甩著手上的水,好奇地看著這一幕,問岑景:“哥,你不是說你不進來?”
岑景現如今在鐘子良那里榮升了和賀辭東一樣的地位。
看著他回了句:“有點事。”
“哦。”鐘子良:“你過去坐啊,全站這兒干什麼?”
賀辭東的手無比自然嫻熟地在岑景后背拍了一下,“走吧。”
岑景之前在連春港和他一起待了兩天,很自然想到或許和這個有關。
所以偏頭問了句:“有事?”
賀辭東看了他一眼,“等會兒說。”
兩人簡短但一看就有默契的動作讓周圍的人都怔住了,沒有人注意到一旁的姚聞予徹底低下頭,眼底的神色附上一層陰霾。
岑景坐到沙發上的時候,周圍這群人沒有一個人的臉色是自然的。畢竟之前姚聞予在這兒,他們還一直調侃。
現在換了岑景,那感覺別提多別扭。
而且從岑景坐下后,賀辭東就叫來服務生給了他一杯熱水,推到岑景面前的時候口頭上還和別人談著其他話題。
默默觀察兩人的其他人紛紛覺得自己瞎了眼。
心想這哪里看出來兩人感情不好了?
這群人平常也都是圍繞著這個圈子打轉的人,聊得話題來來去去也就那些。不少人礙于賀辭東的姿態,說到某些話題也會拉上岑景一起。
岑景倒也沒那麼高冷,他就是很隨意地坐在那里。
然后周圍的人漸漸意識到,眼前這個人遠比他們以為得要厲害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