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川沒搭理。
又有另外的人大笑,“你會不會說話?人姜川那是有婚約在身的,從良都是遲早的事兒,這不得提前練習練習。”
“滾尼瑪!”姜川一腳踹沙發腳上。
他暴躁地扯了扯早已經歪七扭八的領帶,大聲:“都特麼說了不結婚不結婚,再提是想挨打是吧!”
姜川話剛落,整個人往前栽倒。
哐啷一聲,將整個卡座上酒水全部撲倒在地。
可見身后踹他的人用了多大的力氣。
姜川爬起來就要怒罵,回頭看清人的那一瞬間堪堪住了嘴。
但他臉色并沒有變好,反而越發黑了。
“你來干什麼?”最后粗聲粗氣地問了這一句。
于茜洗了臉,臉上早已經看不出哭過的痕跡,面對姜川的問話臉色從未有過的平靜。
姜川莫名其妙感覺不舒服,導致臉色越發臭了。
于茜:“我來讓自己徹底死心。不過倒是沒想到,你每一句話都在不遺余力地幫我下定這個決心。”
然后所有人就看見于茜突然轉頭走向了舞池的另一邊,沒過多久,音樂戛然而止。
于茜手里拿了個話筒。
她站在主動讓人的人群舞池中央,看著底下的姜川。
“八年零十一個月,人結婚了都還有七年之癢,我沒想到喜歡你這件事我竟然真的堅持了這麼多年。”
于茜的聲音平鋪直敘,但是卻讓整個酒吧突然安靜下來。
一開始還有人誤以為是求婚驚喜什麼的,越聽,就徹底打消了這個念頭。
“從高中開始吧,你就不停換女朋友,身邊的女人一個接一個。我都忍了,因為你從來沒答應和我在一起,你嘴巴是賤了點,但是對我還算不錯。
”
“前年,家里說訂婚,你說你沒玩兒夠。把我一個人扔在兩家家長都在的飯桌上一個人跑到國外,一個星期后塞給我一條項鏈,說是禮物,我當時還在想,你既然還能想到我,我突然也就沒那麼生氣了。”
“去年,我生日,你忘記了,其實是因為你新勾搭的女人那天要你陪她去做指甲。”
“今年年初……”
舞池底下的姜川站在那兒看著于茜沒動,沒有人知道他那一刻在想什麼。
“姜川。”于茜再一次叫了他的名字,她一只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兩秒后再次放下,她說:“我以前覺得我至少在你心里還是有那麼一點位置的,為了你,我放下了我所有的自尊和驕傲。但是今天,我終于跟自己承認,你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人渣。”
她的聲音里終于不自覺帶上哽咽。
最終,她說:“你記住,今天,是我于茜不要你了。真的,我不要你了。”
新生總是伴隨著連綿不絕的陣痛,話筒落下的悶響,就如同那顆無數次糾結過徘徊過的心徹底沉寂。
此時抱著手靠在門口的岑景,知道她是真的死心了。
對一個喜歡了近九年的人死心,可想而知有多不容易。
岑景試著透過人群去看清姜川臉上的表情。
但是人那麼多,他根本無法捕捉。
反而他感受到了另外一束目光。
岑景略微轉頭,和沙發上的賀辭東四目相對。
第32章
摩肩接踵的人潮兩端,賀辭東包裹于大片躁動當中,而另一端的岑景就抱著手靠在門口那兒。光影將他半身隱在暗處,讓他的看起來疏離且淡薄。
于茜從舞池離開,經身于岑景面前。
然后他身上的那種感覺緩緩散開。
吸引到了酒吧半數人以上的視線。
“不是說不哭。”岑景道。
他對周遭的目光恍若未見,眼前的女人臉上的淚痕依然明顯,決絕姿態中的時候忍住不哭,下來了,終究是沒忍到底。
“反正是最后一次了。”
于茜背對著酒吧內部,聲音有些啞,說:“替我擋一下,謝謝。”
岑景往那邊看了一眼,于茜所料不差,剛剛一直像被震懾住的姜川見人要離開,終于回過神,撥開人群竟然追了上來。
岑景收回視線,和于茜說:“放心,走吧。”
然后于茜抬腳大步離開,這一次再沒有回頭。
姜川沖到岑景面前的時候,樣子頗為狼狽。如果非要給一個境況形容,大概就是那種剛被老婆捉奸在床,不覺得自己有錯,但本能上依然帶著驚慌失措。
岑景伸手攔下他。
姜川要推他:“滾開!”
“你追上去想干什麼?”岑景并沒有讓開,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姜川的模樣,挑眉:“滿身香水味和口紅印到人跟前表決心?侮辱人需要有個限度的姜川。”
“關你瘠薄卵事!”姜川近乎粗暴地上手,想要將岑景拽開。
不過他并沒有實現。
因為不知道何時出現在這里的賀辭東一把抓住了姜川的胳膊,他的臉色有些黑,眉宇間帶著絲慍怒,沉眸:“還嫌自己不夠丟人是吧?鬧什麼。”
姜川在賀辭東面前還是有那麼一丁點慫的,尤其是他明顯不悅的時候。
可姜川這個時候內心有種說不出來的難受。
一邊覺得岑景的樣子真特麼欠,一邊就覺得于茜那女人哭起來的樣子更難看,難看到他完全沒心思顧忌周遭或好奇或譴責的目光,反而心里毫無預兆地疼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