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座周邊的人圍了一圈,都是平日里慣常打交道的熟人。賀辭東姿勢放松地靠在沙發的邊角位置,有人把話題從姜川身上拉了回來。
跟賀辭東說:“老賀,聽說你這次去了連春港?”
“這你們都知道?”賀辭東挑眉隨意問道。
對方:“肯定啊,動靜那麼大還招來了警察。不過我倒是奇怪,岑家這事兒你怎麼拖了這麼久?可不像是你的風格。”
旁邊有人替賀辭東回答:“因為岑景吧,不是說岑耀忠近來找他不少回。”
二兒子不可靠了,但岑景現在成績不俗啊。
他跟賀辭東的情況雖然算不上什麼隱秘,但現在不比從前,岑景的事業是怎麼起來的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感情不和是一回事,但妨礙兩人掙錢了嗎?
沒有。
剛好這個時候鐘子良到了,他到了的同時,不少人也注意到了他后邊的姚聞予。
這些人立馬熱情道:“我們當是誰呢,聞予,可好長時間沒見著你人了,最近都忙什麼呢?”
說還不算,一群人還推著主動讓出賀辭東旁邊的位置,示意他坐。
衛臨舟看著這局面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姚聞予看向賀辭東,他解下圍巾笑著回道:“沒什麼,跟著導師忙了個項目,最近收尾所以沒什麼時間。”
姚聞予走到賀辭東旁邊,問了句:“辭東,怎麼回來了也沒聽你說一聲?”
“你怎麼來了?”賀辭東問道。
姚聞予動作一滯,隨即又恢復正常。
他坐下歪著頭,故意笑著問:“我來你不高興?”
旁邊的人先起哄了。
“哪能啊。”
“你們誰跟誰啊。”
“老賀,傷人心了啊,就不說點啥?”
賀辭東雙手交叉,右手的拇指摩挲過另一只手的指關節,表情有些冷淡:“行了,聊你們自己的,別老往我身上閑扯。”
周圍的人總算察覺到氣氛不太對,紛紛扯開話題。
不是沒有聽說姚聞予在賀辭東那兒搬進搬出的事兒,但這幾年周圍的人都調侃慣了也沒個收斂。
直到現在終于有人回過味來。
按說這姚聞予當初可是在賀辭東那兒掛了頭號名牌。
送人出國進修,為了他打壓馬林滔,甚至為了他結婚。
樁樁件件,那可是傳得有根有據的。
但這仔細一琢磨,感覺又不對味。
岑景當初那作天作地的架勢,賀辭東結婚后沒弄死他反倒扶持上位?
真要那麼深愛姚聞予,人都接回去了,卻不離婚也不住一起?
但這些人畢竟和衛臨舟他們的不同,那中間隔得還挺遠,沒哪個真那麼不長眼像個憨批一樣湊上去打聽這種事的。
圍繞著兩人的話題終于繞開,姚聞予抿了抿唇,給自己倒了杯酒。
他一口飲盡,空杯拿在手里。
表情帶上落寞。
他像是斟酌了好半天,才緩慢轉頭看向賀辭東,遲疑道:“我最近都有在認真吃藥,也接受了醫生的建議,搬出去主要是想換個環境,這樣……我可能就不會那麼患得患失,腦子里整天想的都是你。”
賀辭東坐正,取走了他手上的杯子。
他說:“想下定決心,就先照顧好自己。”
姚聞予:“你還會在乎我是不是過得好嗎?”
“在乎。”賀辭東毫無逃避他問題的意思,看著他:“你是不是過得好,意味著我這幾年沒在你身上白費功夫。
”
賀辭東把杯子磕在桌子上,他說:“不要讓我覺得不值得。”
幼年的記憶其實和姚聞予是分隔開的。
但現實證據證明他們就是同一個人。
他要怎麼才能讓記憶里的那個影子得到妥善保存,不至于發覺他始終他陷落在泥沼里。甚至怎麼才能讓自己每次一回想到那段記憶,面對的卻是一個被摧毀過心理而無法重塑自我的陌生人,而選擇繼續。
這樣的過程是需要不斷自我強化的。
以前的岑景讓賀辭東即使用盡手段都不會覺得有所愧疚。
但當情感不斷滋長,拉扯開始出現。
同樣的手段和輕重權衡,賀辭東試著放在現如今的岑景身上,他發現他不能做出和以前一樣的判斷。
這是情感的重量。
賀辭東已然清楚。
姚聞予臉色略微泛白,垂下眼簾低聲說:“我明白你的意思。”
他笑得有些自苦的感覺。
“我累了,辭東,我決定徹底退回朋友的位置,我們以后和以前一樣吧。”
如果岑景清楚聽完了這番話,估計會知道這又是一種典型的以退為進的手法。姚聞予玩兒得爐火純青,他知道自己的優勢在哪,在賀辭東擺明態度后選擇先退一步,而不是徹底激進撕破臉。
賀辭東不知道嗎?他應該是知道的,但他并未打算把人逼進死胡同。
說白了,就如同姚聞予了解他下不了狠手的原因,而賀辭東自己,也沒有足夠的理由做到真對他不聞不問。
姜川臭著一張臉從舞池里退下來。
他跳得大汗淋漓,但誰都看得見他周身都在冒火。
還有人不識相,見著他就調侃。
“我說姜川,你怎麼回事兒啊?剛剛那美女我看就差貼你懷里了。這樣還放手,是不是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