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可怕,現實遇到過這種人,我敢保證他就算廢了以后也絕對是個心理變態。”
一開始都還是關于這樁新聞的爭辯和討論。
不過后續有所謂在現場的人曝出更多的照片,不知不覺話題就歪了。
最火的那張是上救護車的時候拍下的一張。
重點不在救護車,也不在上去的人,而是靠在背景墻邊的那個年輕男人。
他垂著頭靠在墻邊正在脫手套。
一頭長過脖子的細碎微卷發隨意在腦后系著,像是剛忙完,有幾縷松散著垂在臉頰邊。
網友眼尖,愣是從背景板一樣的畫面里發現他。
“雖然有點糊,但完全蓋不住那張帥臉,隔著茫茫人海都能一眼被發現的那種水平。”
“這是現場?看起來還挺放松的,難道是醫生或者警察?”
“不能吧,沒穿制服啊。”
“發現場圖的是哪位,美人向來都是大眾的,你確定你沒藏私?”
發原圖的網友姍姍來遲。
發誓她絕對只有這一張。
還保證說:“我真的就是路過,本人顏控,看見帥哥還想多拍兩張來著,但他很快就被人接走了。還有……接他也是個大帥逼!”
有網友不信,懟:“啥都讓你說了,你都能看見,沒有按個快門的時間?”
原圖網友:“我能說實話嗎?因為我當時太慫啦,車里那位是個酷哥,當時他看見我了,就一眼,一眼!我就默默把舉起的手機給放下了……”
岑景本人并不清楚自己一張高糊圖引起了不算小范圍的討論。
他當時并沒有在現場逗留太久,賀辭東善后工作做得相當到位,沒有任何一個人找到他跟前來。
不過賀辭東開車過來現場的時候他還是挺意外。
岑景上了車的時候,問他:“你過來有事?”
“怕你把人弄死了,來看看。”
賀辭東說著就把車開出去。
岑景偏頭看他,一件黑襯衣顯得很冷峻,如果說馬林滔的事兒是他下的手,估計可信度會高很多。
岑景總覺得自己身上有股血腥味,尤其是腦子里不斷閃現馬林滔那張扭曲的臉。
他厭惡地緊皺著眉,隨意道:“弄不死,我有分寸。”
賀辭東看著車前方:“我以為你會下不了手。”
岑景嗤笑一聲,往后靠了靠說:“怎麼會?兩天前你要是晚來兩分鐘,姓馬的已經是個死人了。”
“現在情況不同。”賀辭東偏頭掃了他一眼。
視線刮過他稍微恢復了一點血色的臉,和那雙明顯用消毒液浸泡過度起皺的手。
岑景和他對視,停頓了一秒鐘沒說話。
他知道賀辭東的意思,人在絕境里都是本能行事,但當你站在絕對優勝的位置去料理一個人的時候,哪怕那個人是個人渣,對正常人來說都是一種考驗和莫大的心理負擔。
畢竟普通人生活的環境,都由各種規則限制。
正常人都會有恐懼心理和不能跨過的底線。
殺人,真的不是件容易的事。
岑景也跟著看向前方,他說:“其實也沒什麼不同,畢竟只要活著有些游戲規則就得遵守。”
這不是他生活過的那個人際關系簡單的世界。
不是每□□九晚五普通的生活。
實際上就算是之前,他也還能遇見被瘋子拽下樓那樣的事情,更何況在這里。
身份迫使他處在這樣的境地當中,他已經走了這麼遠,不是說他想要甩開身份,就能隨便找個地方平靜度過接下來的人生。
岑景說:“我也還在學習。”
學習作為岑景要怎樣才能安然度過這一生。
學習低谷中如何自保,困境中怎樣求存。
學習一個人更強大。
賀辭東應該懂他的意思,他沉吟半晌,“接下來一段時間不要接觸岑家的任何人。”
“怎麼?”岑景問:“你跟岑戴文打擂臺,他輸了?”
賀辭東沒否認。
“可你知道,躲著別人走可不是我風格。”岑景往后靠,輕笑了聲。
他說:“你要解決的是業務問題,可我,完全是私仇。”
怎麼著,也得讓別人躲著他走吧。
解決一個馬林滔,重點還沒來呢。
賀辭東食指在方向盤上點了兩下,看向岑景:“明明不喜歡,卻偏要做?”
任誰看見他剛處理完馬林滔出來時那張臉,都知道他有多厭惡這樣的事情。
岑景佯裝無奈:“沒辦法,形勢所逼。”
他能忍這一回,岑戴文下次估計就敢找十個馬林滔。
他能忍嗎?不能。
現實教會的道理,往往都是人敬你一尺,你還人一丈。
人要逼到眼前了,誰退誰傻逼。
賀辭東:“我之前就說過,方法千萬種,最后一個月,岑家連最后一口氣都會斷絕,能忍一時未必就代表妥協。”
“但你不是我。”岑景開口。
他看著前方的道路,“往后對你來說,岑家人只是你生意上曾經的敵人,但是血緣卻沒法就此割斷。”
原生家庭之所以成為很多人噩夢的來源。
那是因為它刻上了骨血的烙印。
賀辭東持續敲擊方向盤,一下一下,是他的習慣性動作。
比如思考的時候。
然后賀辭東問了他一個問題:“岑家對你來說,也有血緣?”
岑景驀地停頓,這個也字就很有歧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