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口透進來的冷風很快的撩起龍景年肩上的墨發,連著小團子也覺得臉上一陣冰冷。
“咳咳……”
龍景年一陣低咳,眉心不自主的皺了起來。
小團子聽見了,扭頭看了一眼龍景年,趕緊伸著小手把馬車的窗關上了,踉踉蹌蹌的爬進了龍景年的懷里。
“父皇,對不起,是年年不好。”小團子坐在龍景年腿上,一雙手不停地順撫著龍景年的胸口。
宮里的嬤嬤咳嗽時都會這樣,他給父皇摸摸,父皇就會好的。
龍景年一雙眼睛微紅,順了幾口氣這才強行壓下了胸口的刺痛,“爹爹沒事,年年,出宮前,可還記得爹爹給你說過的話?”
小團子聽了,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
他又爬下了龍景年的懷里,去桌子上倒了一杯水,遞到了龍景年眼前:“爹爹喝水。”
出宮前,父皇告訴他,不可以喊他父皇,要喊爹爹。
龍景年接過小團子遞的水,這才終于覺得好了一些,他抱過小團子,捏了捏小團子的臉,“年年真乖。”
也不知馬車行了多遠,就這樣一直走,周圍都是樹木,不遠處還有一條凍住了的小溪,有三兩只的野兔跑過,還算熱鬧。
若是盛夏,這里倒也是一處賞景的佳地。
韓殷警惕的四周,越是往前走,韓殷神色越是深重,要是再繼續往深處走,怕是會遇到什麼危險。
他想勸龍景年停下,像是思緒被窺探了一般,馬車內率先傳出了龍景年的聲音。
“停下吧,韓殷。”
龍景年給小團子穿好狐裘,這才拉著小團子下了馬車。
小團子頭一次出宮,眼前的雪景比宮里不知大了多少,小團子那叫一個開心,舉著小手就撲進了林子里戲耍。
韓殷給手下使了個眼色,不能讓太子殿下跑太遠,注意太子殿下的安全。
龍景年抬手制止了侍衛,抬腳跟上了小團子,“不許跟過來。”
龍景年命令著,不顧韓殷的一臉擔憂為難,去追小團子。
韓殷很想跟著,可龍景年的命令,他不能不聽。
龍景年亦步亦趨的跟在小團子身后,目光有一搭沒一搭的看著周圍。
白色覆蓋著所有,那樣純潔干凈,龍景年眼角彎了彎,唇角帶著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腦海里不自主的浮現了沈哥替他披狐裘時,對他說的話。
那話,是那樣暖,寒冬三月似乎都要被暖化了一般。
若是……
龍景年唇角的笑意驀然僵住,若是沈哥還在,那該多好。即使是掩蓋住他的心意,就做普通的朋友也好,可即使是這樣,怕也是奢望的可怕。
龍景年神色更為黯淡,心緒好像隨著寒日里的風,徹底涼了下來。
胸口的疼好像又復發了,似乎比以往都要重,龍景年緊緊攥著胸口的衣衫,臉色已經憋的通紅,張著口,卻怎麼也喘不上來氣。
小團子玩的開心,不怕冷的搓了一個小雪人,想拿給父皇看看,回過頭,卻看到父皇跪在雪地里,不斷的咳嗽著。
“爹爹!”小團子驚呼了一聲,趕緊跑向了龍景年,因為慌亂,還栽了個跟頭,幸虧雪下的厚,并未磕傷。
可是,他親手搓的小雪人卻是摔碎了,小團子拍拍手,沒有在意,站起來又趕緊跑向了龍景年。
小團子終于看見了龍景年低著的臉,不光臉通紅通紅的,眼睛也是。
“爹爹。”小團子嚇壞了,也擔心壞了,可是他什麼也做不了,只哭了起來。
“爹爹你怎麼了?爹爹不要嚇年年。”小團子抱著龍景年的手臂,淚珠兒一顆一顆的往下砸。
眼前開始暈眩,他能聽到耳邊小團子的哭聲,哭的那樣傷心,他想抬手安慰小團子,可是他沒有力氣去回應,連張口都變成了奢望。
終于,龍景年抵不過發沉眩暈的腦袋,昏死了過去。
小團子見狀,更是害怕極了,拽著龍景年的胳膊不停地哭喊。
…………
天色漸暮,冷風也逐漸夾雜近夜晚的冷冽,吹的人皮肉發麻。
韓殷還在原地,一雙眼睛恨不得看穿了前方。
已經過去了大半天,也不知道皇上和小殿下貪玩到了哪里,這個時辰還不回來。
身后的侍衛走了過來,“韓大人,這天色越來越晚,皇上和小殿下遲遲未歸,怕不是……”
后面的話,侍衛沒敢說出口,可身后的人已經竊竊私語了起來,生怕他們皇上有個好歹。
韓殷一張臉黑沉,他知道他們皇上不是縱容小殿下過分貪玩的性格,可這個時辰……
“去找皇上和小殿下。”韓殷掙扎了一瞬,還是決定違抗皇命,去尋龍景年。
相較他們皇命不可違抗來講,他更在意的,是他們皇上的安危!
一番搜尋下來,韓殷一行人并沒有找到龍景年和沈歲年的身影,韓殷心慌了,眼睛中染上了幾分恐怕。
“韓大人,咱們已經尋著林子到了盡頭,還是沒找到皇上和小殿下啊。”侍衛憂心的說道。
“給我繼續搜!”韓殷袖袍下的手劇烈的顫抖著,強行控制著胸口中的驚慌。
皇上他一定是縱容著小殿下在什麼地方戲耍,不會出意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