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景年一怔,灰暗的眸子里隱隱亮起一簇明光,可也只有一瞬,便又灰寂了下去。
“嗯”龍景年淡淡的應了聲,算是承了楚燁的好意。
馬車緩緩前進,龍景年看向縮在角落里的段曦月,目光眉宇間滿是柔情溫和,只不過,這份情緒卻只單單是落在了段曦月的肚子上。
他將頭輕輕靠在肚子上,指腹輕輕撫摸著,眸光瀲滟,唇角微微上揚間微含著苦澀,他道:“我的沈哥只是走失了方向,又不是不回來,對吧,年年?”
年年,是這個孩子的小名,他的全名叫沈歲年,寓意便是能和自己喜歡的人,年年歲歲永不分離。
這份寓意,也是他一直渴望的啊,可不知道,他的渴望又該什麼時候才能實現。
一年?十年?
亦或者……下輩子……
龍景年心中頓開一抹毀天滅地般的疼痛,徹入骨髓!
他的神色更為黯淡,卻依舊勾著唇角淡淡的微笑,垂了垂目光,唇瓣微顫的道:“沒關系,沒關系,沈哥總會回來的,我會等,還有年年陪爹爹一起,爹爹不是孤身一人,對不對,年年?”
龍景年聲音很輕很輕,輕的像是云中的一曲挽歌,可卻只叫人聽出無限的悲悸之感來。
而段曦月臉色青白,不敢動彈一下,就那麼僵著身子,可卻控制不住的一直顫抖著。
她害怕龍景年,是深入內心的害怕,他害怕龍景年對她的控制,一天的時間,除了早朝,她都在龍景年的眼皮子底下茍活。
與她有關的事也都是龍景年親力親為,可她知道,龍景年只不過都是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
她厭惡這種被關在籠子里的感覺,她想逃跑,可總是被龍景年抓回去,不打不罵,可監視變得更為嚴密,她再沒了能出逃的機會,沒人能救她,沒有人!
現在,在她眼里,龍景年現在就是個瘋子!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
龍景年已經離開了,現在,該是他哄媳婦兒的時候了。
楚燁折身,卻發現沈相府的大門不知何時已經被關上了,門上還貼著一張紙條。
他湊近了看,只見紙條上寫著——哪兒來的回哪兒去,若是再翻墻,此生不相見!
楚燁:Σ( ° △ °)︴
這個字跡……是他媳婦兒的親筆嗚啊啊啊啊!!!
嗚嗚嗚,他該怎麼辦!門不開,墻也不能翻,他沒法進,沒法進就不能哄媳婦兒,媳婦兒不開心就不能原諒他,媳婦兒不原諒他他就不能抱抱親親?_?
楚燁哭吧著一張臉正一愁莫展,突然門吱呀一聲,開了一條縫隙,他以為是沈寧突然心疼他,后悔了。
一掃哭臉,湊過去興奮的開口:“寧兒,為夫就知道你不會如此對待……”
砰——的一聲響動打斷了楚燁,原來,門打開的縫隙,只不過是為了把落在里面的唐司扶丟出來!
“………為夫……”戛然而止的聲音找回了未說完的字,其中瞬間帶上了說不出的苦澀。
唐司扶從地上爬起來,暗地里揉著被摔疼的屁,股,突然看見了門上貼著的紙條,嘴角抽了抽,道:“王,這……怎麼辦?”
楚燁黑了臉,怎麼辦,他能怎麼辦?肯定不能翻墻啊!
沒好氣的白了一眼唐司扶,冷聲道:“滾!”
唐司扶:“………”他委屈,但他不說。
楚燁黑著臉回了攝政王府,之后便悶在房間里,沒人敢靠近。
唐司扶吃力不討好,兩頭討嫌,耷拉著腦袋找到了侯明,委屈像是開了閘似的,一頭撞進了侯明懷里哭訴。
“小明明,我太難了,心里堵得慌,快安慰安慰我。”
到底是青天白日,眾目睽睽之下,侯明臉色僵硬,暗地里想要推開唐司扶,不自然的語氣說道:“怎……怎麼了……”
可唐司扶胳膊就是像兩條繩索,圈在他的腰上,他根本推不開!
唐司扶哼哼唧唧的,訴說了一番,卻只換來了侯明一個“嗯”字。
他還以為,侯明只是還沒想好怎麼安慰他,結果他等了半天,發現侯明根本沒了下文的意思,合著侯明根本就沒打算安慰他!
唐司扶真的生氣了,青白著臉瞪了侯明一眼,“白,癡!”
侯明: “???”
不是,他做錯啥了,唐司扶干嘛罵他白 ,癡?他想問,可唐司扶已經扭頭跑遠了。
“侯明大哥,你當真是塊木頭。”
身后傳來一聲惋嘆,侯明往后看去,龍小婉和唐九攙著胳膊走了過來。
“唐大哥不過是想你安慰他,說兩句好聽的哄哄他,你一個嗯字敷衍,唐大哥能不生氣嗎?”龍小婉笑道。
侯明擰著眉頭,他不是不知道,是開不了這個口。
唐九看著侯明一臉掙扎,一眼就看穿了侯明,道:“既然不知道怎麼開口,那便行動啊,光明正大的肢體安慰,可你怎麼做的,一直推開他?”
侯明沉聲,沒有作答。
到底是他二人的事,龍小婉和唐九也不好多言,只好轉言道:“王這是碰了一鼻灰回來的吧,自己造的孽終究是要還的。”
龍小婉瞪了一眼唐九,不贊同的口吻道:“可這也并非是王的本意,大部分的錯,還是要神醫擔著的,王他也是無辜的。
”
“丫頭說得對。”唐九聽著訓斥,滿臉享受的咧著嘴笑,“王妃不肯消氣,更別提見王了,我們有什麼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