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楚燁臉色的黑沉，段則天只覺得心間一陣暢快，他指尖摩挲著沈寧的唇瓣，意猶未盡的道：“不過，皇兄的眼光還是不錯的，沈寧的味道，本宮嘗了一番，果然香甜！”

　　沈寧眼簾低垂，根本不敢去看楚燁的臉，段則天的一番話，更是讓沈寧羞愧難當！

　　楚燁知道沈寧是被脅迫的，所以他毫不在意。

　　他看著沈寧，目光灼熱，可是，他的寧兒為什麼不抬頭看看他？他快要瘋了！只一眼，哪怕是再看一眼也好！

　　多日的思念抵擋不住，化成喉間的哽咽，吞吐了半晌，楚燁才說出來：“寧兒，你看看為夫……好不好……”

　　像是想孩子討糖吃一般，字里行間，滿是哀求的意味。

　　沈寧心尖驟然一軟，鬼使神差的聽從了楚燁的話，抬頭看見楚燁那張臉的一瞬間，萬千委屈從心中溢了出來，他怎麼也控制不住！

　　楚燁看見，他的寧兒，臉色那麼蒼白，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

　　那猩紅的眸子，眼角有不斷滾落的淚珠兒，唇角低垂顫抖，破碎的聲音喊著他的名字。

　　“阿燁——”

　　一瞬間，濃烈的自責愧疚沖擊著楚燁的千瘡百孔的心臟，氣血翻涌，喉間一陣腥甜，卻被楚燁硬生生咽下！

　　唐司扶和侯明見了，震驚之余皆是滔天的怒恨！他們的王妃……段則天真是不知死活！

　　楚燁眉頭深鎖，“段則天，放了他，孤還可以再放過你一次。”

　　為了沈寧，也只有沈寧，可以讓他的底線，徹底粉碎！

　　“可以。”段則天嗤笑，“給本宮下跪求饒，本宮就放了沈寧！”

　　這話一出，整個場面，都沉默了下來，時間也仿佛靜止了一般。

　　沈寧聽見這句話，原本蒼白的臉色，變得更為難看！

　　而楚燁的面色，也沉了下來。

　　段則天冰冷的唇角扯起，這麼多年，他一直都希望，渴望著，楚燁跪下來！跪在他面前，跪著哀求他，為他當初的行為后悔！

　　也好像，他活著，只為復仇，為了讓楚燁痛苦！

　　沈寧震驚反應過來后，趕緊搖頭，驚慌的道：“不行，阿燁不行！”

　　段則天卻是好整以暇，滿目得意，在萬千將士面前，他最親近的手下面前，更是在他最愛的人面前，給他下跪！對楚燁來說，這無疑是最大的折辱！

　　楚燁是什麼人？傲慢？高高在上唯我獨尊？是了，這就是楚燁！不論現在，還是從前，這是刻在楚燁骨子里的！

　　他一直知道，所以，楚燁不可能跪的！

　　段則天唇瓣貼近了沈寧的耳邊，輕輕的刮蹭著，低聲道：“看見了嗎，這就是所謂愛你的人，在你的命與尊嚴面前，他還是更看重自己的尊嚴。”

　　沈寧對段則天的話充耳不聞，他本就覺得，楚燁不該跪，他……不值得楚燁這麼做。

　　然而。

　　就在此刻，楚燁卻是閉上了眼睛，似乎在極力壓抑著什麼情緒，平定著什麼怒火，半晌以后，他才開口道：“孤跪，如此，你便會放了他，是也不是？”

　　這話一出，段則天愣了，連著沈寧，也是沒反應過來。

　　侯明聽了，當即紅了眼：“王……不可以！”

　　唐司扶拉住侯明，輕輕搖了搖頭，他看著一臉癡狂，完全無視他們的樣子，他們所有的勸解，都沒有絲毫作用！

　　王愛王妃入骨，為了救出王妃，就算是他一直自持的高傲尊嚴，也不惜折了，踩進泥土！

　　侯明一臉頹敗，無可奈何，終于閉了嘴。

　　“孤在問你，是也不是！”楚燁低醇的聲，再次炸響。

　　段則天揚眉，肯定道：“自然是。”

　　楚燁微微松了一口氣，他看著哭著沖著他不斷搖頭的沈寧，唇角勾起起了一抹笑，寵溺的說道：“寧兒乖，先閉上眼睛，好不好？”

　　他這話一出，沈寧心頭登時便是一縮，眼中的淚仿佛瞬間決堤，落的更兇！心頭有感動，愧意，憤恨，種種情緒狠狠地擠壓著他，他控制不住。

　　“不行……阿燁不行，你不能跪！你聽見沒有！”

　　可是，他依舊能看見楚燁正在彎腰，他發了瘋的大吼，“阿燁，不許跪！”

　　他鉚足了力氣，而那同時，他胸口一痛，一口心頭血，猛地吐了出來，濺了滿地！

　　這一瞬，楚燁和段則天皆是一怔。

　　沈寧看著楚燁已經彎折下來的腿，嘶啞的聲音無力的吐出：“阿燁，若是你跪了，我就永遠永遠不會再理你了，也不會再見你了。”

　　不是不理，也不是不見，是無顏面對，他怎麼能值得楚燁如此！

　　像是應證自己的決心，沈寧脖子逐漸狠狠的抵向那把匕首，冰冷的鋒刃刺破皮膚，他能感覺到，有血流了出來，滑進了他的胸口。

　　陳深看著，微微搖了搖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而一邊的林彥宗，目光松動著，有什麼情緒正在逐漸破裂。

　　“寧兒……別做傻事！”楚燁見狀，心急的大吼。

　　段則天也深知此事的重要性，他猛然一聲吼，從牙縫里擠了出來，“夠了！”那把匕首，也被段則天扔在了地上。

　　此言一出，四方人皆是松了一口氣，而沈寧，松了一口氣的瞬間，一口鮮血涌上喉間，可卻被他硬生生的吞了下去，可還是有一絲鮮血，從唇角溢了出來。

　　段則天自然是看見了沈寧這一動作，臉色不由得微微發青，他沉眸看著身下奄奄一息的沈寧，眉頭深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