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夫人本就年老,身體孱弱,聽說了沈寧失蹤后,險些一口氣沒提上來,好在沈老夫人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也是逐漸接受。
可雖說是接受,也擋不住那顆擔憂的心,常常以淚洗面。
龍小婉擔心沈老夫人,就專門過去陪著了。
“也好。”唐司扶嘆了口氣,“我出去一趟,侯明這里,你幫忙照看一下。”
……………
正是風雪大的時候,龍景年剛下了早朝,駐足在長長的石階之上,目光深遠,仰面向上看著什麼。
短短幾息時間,龍景年的頭發上,還有身上就已經覆蓋了一層薄薄的雪,
韓殷攜著一眾宮人追了上來,他趕緊撐開了手里的油紙傘,給龍景年遮住了風雪。
空著的另一只手也輕輕的給龍景年撣去了衣衫上的雪,無可奈何的開始勸說:“王爺,風雪未停,王爺怎可就直接出來?”
第172章 龍景年落傷
龍景年大病未愈的面色,一直呈著病態的蒼白,神色迷惘,眸子里也不存在任何溫度。
慢慢的,他垂下了頭,平靜的望著落在掌心里的雪,漸漸融成了一汪雪水,從手心里滑落了出去。
下意識的,他緊了緊手心,可那汪血水,他最終還是沒能留住。
唇角輕扯了一抹苦澀的笑意,將手收回了袖袍里。
“母后曾經說過,冬日里的大雪會帶去所有的不如意,只要看著那場最大,最美的雪飄盡,那麼,所有的一切都會變好。”
龍景年轉過身,看著身后一群恭敬站立著的人,溫柔到了極致的聲音隨著凜冽的風雪的聲音,飄進了每一個人的耳朵里。
耳朵像是被什麼刺了一下,疼的韓殷眼睛陡然酸了酸,望著面前苦笑的龍景年,喉嚨干澀,怎麼也說不出話。
“韓殷,你說,母后說的是真的嗎?”龍景年看著韓殷,眼睛里突然閃起了期待。
韓殷死死咬著唇點了點頭,“王爺,是……真的……”
他知道的,他不該欺騙王爺,可是,若是不這樣說,王爺就連一絲期待都沒有了吧?
話音剛落,韓殷就看見龍景年眼睛里的期待黯淡了下去,臉上的笑容也像是隨著一起消泯不見。
“你騙我,母后的話也是騙我的,對不對?”龍景年緊緊皺著眉,小聲的低喃,可臉上,卻是浮現了幾分無力的薄怒。
母后還曾經說過,會一直陪著他,可是……母后還是失言了。
什麼冬日里最大最美的雪會帶走人事的不如意,都是騙人的!
等雪停了,除了留下一地的蒼白,便只有那冷到人心底的寒意!
“咳咳……咳咳………”
龍景年突然弓著身子咳嗽起來,肩膀一抖一抖的,似乎都要把內臟給咳了出來!
伴著劇烈的咳嗽聲,他的身體顫抖著,面部微微有些不正常的發紅,那雙眼睛里更是泛著淚花。
那樣子,禁不住的讓韓殷心頭一顫,緊著上前的步子也是一滑,險些栽倒。
“王爺……您沒事吧……王爺……您別這樣……”韓殷拍著龍景年的后背,心疼的無以復加,低聲哀求著。
王爺那晚出去后,被一群不知道他不知道是什麼的人送了回來,衣衫上滿是血跡,臉色蒼白,好像和死人沒有差別,當時,他嚇得不輕。
也是自那夜以后,王爺的身體似乎好像垮了一般,有時候,莫名的就會吐血,每每都能嚇丟他半條命。
沒過多久,有一名叫林木的大夫進了王府,渾身陰郁,他感覺很是不舒服,想把這人趕走。
可王爺卻攔下了,什麼也不曾交代,只說讓林木留在府里。
他拗不過,只好讓林木住了下來,安排了最偏僻的客房,
好在,林木并未對王爺心存什麼不軌之心,醫術也甚是精湛,他這才稍稍放下了心。
可縱使林木醫術再好,也抵不過王爺的一廂情愿,不是整日的消沉,便是整日的處理批閱奏折,長此以往,哪怕是再名貴的藥補出來的身體,也定然遭受不住這樣的苦熬。
不斷的咳嗽,迫使龍景年根本說不出話,直不起身子,臉色蒼白,額心上,竟還有細密的一層薄汗浸了出來。
“王爺!”
韓殷慌了,“傻愣著干什麼,還不趕快去牽馬車!”
宮人猶豫,“可是前朝是不允許有馬車進入的,這是向來的規矩。”
韓殷氣結,扭過頭瞪著那宮人,眼睛里的憤怒恨不得把這宮人撕碎!
“哪里來的不長眼的狗東西!王爺性命要緊還是什麼狗屁規矩要緊?還不趕緊去!”韓殷大喊著,猶如一頭發狂的獅子!
龍景年松懈失力下來的身子撲倒在了韓殷肩膀上,眉頭緊鎖,口中時不時的發出一聲痛苦的低吟。
韓殷不敢動,緊緊的護著龍景年的身子,生怕龍景年不小心滑下去磕著碰著。同時,心里也在怒罵著宮人行事的緩慢!
正在與朝臣談論的沈元齊看見疾馳而過的馬車,眉頭鎖了鎖。
那是……逸王府的馬車。
“哎你們看,這前朝之地向來不允許馬車進入,這是……逸王未免也太不懂規矩了。”一名朝臣指著那馬車,忍不住對著身旁的幾個人小聲說道。
“李大人,眼下這朝局動蕩,逸王替代皇帝理政,太子又失蹤,下落不明,這最后的皇帝……”另一名附和的朝臣意味深長的話音一頓,轉而言道,“所以,這規不規矩的,不還是最后看成為皇帝的人定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