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共有四位朝臣參與謀劃,其余的朝臣們都被確認是無辜的。
準確說,這四位朝臣還只是在規劃謀反的最初階段,四位達成想法一致后,去聯系小溫王,若是對方同意了,那才會去開始試探其他朝臣們的想法,若是失敗了,膽小怯懦的溫王也不會敢聲張,他們還可以去聯系另外兩個小王爺。
只是完全沒有意料到小溫王會在他們敢送信過去,就這麼突兀的死了。
對這些人來說自然是溫王是被他們的錦帛傳書嚇死這點嗤之以鼻,以前邵家的皇帝們迫害血親,也沒少用嚇死這個理由,大家都知道是怎麼回事。
在他們的認知中,以新皇的狠辣肯定早早就已經在這些皇族嫡系身邊安排了細作,溫王死確實怪他們,怪他們沒有準備周全,才會讓溫王被害。
對于這些只愿意相信自己所相信的人來說,即便是甩各種證據到他們臉上都是沒用的,邵奕心中是沒有半點惋惜的,只能說是可惜了他們的家人。
邵奕之前就有翻閱過邵朝的律典,比照了下大理寺送呈上來的文書,確認沒有從重也沒有從輕,是秉公正常斷案后沒有對此發出什麼疑義,讓蘇芳端來了玉璽,在文書上蓋下了章。
讓人把這份看著就讓人心煩的文書送走,邵奕決定來點開心的事情放松身心。
“蘇芳,你什麼時候回來的?”邵奕笑盈盈地問道。
蘇芳:“……”
“稟陛下,近申時到的內城。”蘇芳語氣沒忍住帶了幾分幽怨。
邵奕讓系統翻譯了下,這個時間大概就是接近下午三點。
于是……
邵奕很沒良心地噗嗤笑出聲來。
想想自己兩次被陛下丟下的經歷,蘇芳表情更加幽怨起來。
但他什麼也不能說,誰讓這是他家新皇陛下呢。
邵奕笑夠了才對著蘇芳揮了揮手:“行了行了,你也累了一天,今日我就在這看看臺上的戲,你先歇息去吧。”
不過邵奕這個要求被蘇芳拒絕了:“多謝陛下恩典,請陛下放心,蘇芳現在的精神很好,讓蘇芳留下來吧。”
邵奕眤了眼蘇芳的表情發現對方沒有逞強,確實是精神得很,不僅嘴角上掛著清淺又真實的笑意,那眼里也隱隱有著光。
于是邵奕也笑了起來:“看來蘇芳你在登記的時候遇到了好事情啊。”
“和我說說?”邵奕略帶了些好奇。
“也沒什麼。”蘇芳有些不太好意思,不過面對新皇的要求他自然是不可能不說的,實際上他遇到的聽到的事情都還挺碎的,這一時間蘇芳也不知道應該怎麼說,斟酌了下才選了個事開始講,“就是我在給他們登記名字的時候聽到他們聊天。”
“相互之間應該都不認識的吧,一個說他是燕屋染坊的,一個說是城門的腳行。”
“染坊的說之前他們管事拖著工錢一直不給,有兩個多月了,家里兒子生病沒錢看,他求了管事好些天還挨了一頓臭罵。昨天葉郎君帶著人上了衙門,管事立即就帶錢過來,求著他們把錢收下,還給他放了個假,讓他帶兒子看病。”
“腳行的說,他們那倒是還好,工錢都會準時給,沒有過幾次拖欠的事,就是他們那邊的監工過去總是說他們干活不利索,沒事像是趕驢子一樣抽他們兩鞭。
”
“以前他們都不敢說,畢竟他們就是賣力氣的,誰都能來做,挨了兩鞭又不會死,但是丟了這份活計家里人都會餓死。昨個聽到京都府衙門口的事后,今日再見著那管事就跟小媳婦一樣,看起來真解氣。”
“類似應和他們的人還有很多。”蘇芳剛進宮里來的時候還是個小太監,也沒少遭受過這些罪,描述起來沒有當初葉共謙吹噓新皇時候文采斐然,但勝在描述時候感情很到位。
于是感情到位了的蘇芳說著說著,沒忍住從自己懷里拿出來一個雞蛋。
“陛下,你看這個,是個大娘給我的,她說自己是城外的佃戶,家里隨便養了只雞,今天下蛋了,是個好兆頭啊,特意從城外給我們帶來的。”
“特意塞給我,說我長得好看,看起來有福氣。”
這年頭雞蛋可是個寶貝東西,一般人家也都只能逢年過節的時候拿出來嘗個葷腥。原本蘇芳是不打算收的,他在宮里做總管太監肯定不缺這口吃食,不過大娘說她這是在積福,就差跪下來求他了,蘇芳只得被迫收下。
“她家租了三畝田,前些日子主家說要和她聊漲租子的事,漲了租后家里那點地可養不起家里這麼多口人,她本來都想著上山去算了,昨日主家知道城里的事,趕忙讓人來說不漲了。”
“她說現在這世道好像開始有盼頭了。”蘇芳越說臉上的笑意就越深,“我和這個大娘講,這以后日子會越來越好的。”
畢竟有陛下在呢!
自從陛下登基之后,在蘇芳眼里,整個京都都在一天天變得不一樣起來。
邵奕瞥了眼被保存得很好,揣懷里一天沒有半點磕了碰了的雞蛋,心里隱隱的陰郁也散去了許多,跟著蘇芳笑了起來,隨意地問了句:“這位大娘的租子是多少有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