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霆坐護欄樁上吃著泡面:“你不喜歡啊?”
黎縱要的只是跟他獨處,他們這樣不就是獨處嗎?
“喜歡。”黎縱看了一眼百米外人頭攢動的設卡點,面無表情地挑了口面塞嘴里,“我怎麼會不喜歡呢,咱倆都多久沒一起吃飯了,不是我說你,你是不是對吃飯這個概念有什麼誤解啊?”
余霆讓他盡情抱怨,看了一眼遠方大橋上星星點點匯成的燈帶:“那片淺灘就是當年木乃伊拋尸案的地點吧?”
黎縱頭也沒抬:“是啊,也是我跳下河救你的地點。”
余霆記得,那天從尊皇秀出來,他追著王辛玄墜入了這片河灘,還差點被槍擊,黎縱心急如焚在水里找他半天。
想想都還歷歷在目,卻仿佛已經是很遙遠的事了。
黎縱低頭唆面,對余霆的工作狂態度提出變相抗議:“大半夜的,在兇案地點討論這些,你不怕木乃伊從河里爬起來找你?”
余霆抬頭看了一眼坐在引擎蓋上的人:“有你在我怕什麼。”
這話點進黎縱心坎里了,他正要開心,余霆就補了后半句:“因為你現在的怨氣比鬼都重。”
“………………”黎縱覺得自己還是老老實實吃面吧。
水葫蘆澤里傳來蟲鳴,遠處車輛飛馳而過的聲音是不是地傳來。
黎縱安靜不到半分鐘,又說:“你為什麼覺得曹定源逃跑會選這條路?”
這條路每個收費口和休息區都有設卡,曹定源老奸巨猾應該不可能走這條路:“我不確定,我只是……”
黎縱幫他說完:“你只是跟著楊局來的。”
余霆沒說話,低頭專心吃面。
“余霆,”黎縱曲起一條腿,語重心長,“其實我覺得你可以和老楊好好聊聊,當年黑石河藏毒案發生的時候老楊和程局都在譚山市任職,師娘說楊局就是因為那件案子才引咎辭職,后面才去國防科大教書的,他肯定是最了解案情的人。
”
余霆只是看了他了一眼,沒說話。
黎縱回想了一下:“我之前也調查了很多這件案子的資料,綝州日報當時還大肆追蹤過案情,老楊那個時候正是譚山市公安的刑偵正支,他肯定知道不少。”
余霆食不甘味地吃了一口面:“你之前給我的案件檔案我都研究過,當年負責案子的人一共有七個,其中除了楊局和程局,還有龍建業。”
黎縱點了點頭,這一點黎縱早先也注意到了。
但是龍建業是譚山市邊檢處的處長,黑石河下游的渡口就說他在負責,當時他是第一時間參與到了案件當中,不顧強輻射毅然加入了現場的搜救行動,而且……
黎縱突然想起來:“我記得從水箱里把你抱出來的人就是他,說起來他還是你的救命恩人。”
余霆蹙著眉看他:“你在胡說什麼?”
黎縱順著自己的思路:“其實我覺得這一點就很蹊蹺,他當時負責搜救的區域就是和黑石河衛生院片區,他為什麼就那麼精準地找到你的位置呢?”
黎縱一開始并不覺得這一點奇怪,只是后來太多巧合湊在一起,他才隱隱覺得有哪里不對勁,但是還有很多地方是現在他們聯系不起來,所以黎縱覺得找楊維平問問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可是余霆對楊維平還是沒有放下戒備,要他去問,玄。
黎縱剛要開口勸余霆,就看到余霆站了:“楊局。”
黎縱一回頭就看到穿著警服的楊維平就站在車門邊,黑著臉看著他:“老楊?你不在值班室里跑過來干什麼?”
楊維平背著手:“我過來還得給你事先報告一聲?”
黎縱趕緊跳下車,從后備廂里拿了個漁夫凳出來:“您請坐,歡迎參與我們的會談。”
余霆杵在一邊一句話也沒說,一雙眼睛盯著楊維平,就像楊維平隨時都會動手打他,他要準備隨時還擊,最后看著黎縱又坐回車引擎蓋上,他才慢慢地坐回去。
雖然楊維平對之前引余霆去尊皇秀的事做出了合理的解釋,但余霆并沒有對他放下戒心,他回歸警隊的時候隱瞞了很多事情,有些問題他不敢直接問。
他是不敢問,但是黎縱敢。
黎縱坐在引擎蓋把腿一盤,開門見山就來了:“我和余霆在討論當年黑石河小學藏毒案的事兒,有很多事情想不通,您給我們指點指點唄。”
余霆可不接這個鍋,他假裝沒聽見,轉過頭看著那望不見盡頭的水葫蘆澤。
微風徐徐,水葫蘆澤輕輕漾動,水波輕輕晃著。
楊維平不怒自威的臉加上皺眉的動作,換身衣服就能當一方霸主,他瞥了一眼余霆 :“你問他不就行了嗎。”
余霆在經歷了大王鈺城的襲擊事件之后,就將自己的隱瞞的身世背景全部和盤托出,包括他的生父是曹定源的事也交代了。
因此他還被安排住進檢察大院,接受監視管理好一陣子,有誰能比余霆更清楚當年黑石河案件的情況?
黎縱一咂舌:“他知道的只是他經歷的那部分,那場核爆炸確是曹定源的手筆,但是還有很多背后內情是他不知道的,您就把您辦案的經過跟我們講一遍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