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右手使不上力,很難抓住楊玉寶,楊玉寶越是掙扎搖晃就越是往下墜。
楊玉寶感受不到余霆的力道,以為余霆想把她扔下去,低頭一看整個人都嚇崩潰了,腳底下原本黑壓壓的人群轟然散開,生怕被高空墜物波及。
“我腿軟!嗚嗚嗚!!”楊玉寶畢竟是個女孩子,非常恐高,她不止腿軟,連手也跟著軟了,死到臨頭地哀嚎起來,“嗚嗚嗚嗚,余霆你不要放手,求求你我不想死!我以后再也不說你的壞話了,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我知道錯了你不要放手!!”
余霆沒精力在這個時候聽她的懺悔,緊繃著下頜線:“抓緊我的手腕!”
楊玉寶立馬抬起在空中亂晃的手艱難地去夠余霆的手腕,但因為渾身嚇得發軟,夠了幾次都沒夠到,反而加重了鋼架的負擔。
上方固定鋼架的螺絲被硬生出水泥壁里拽出來兩顆,“鏗”地一聲,兩人猛地下墜半截,引得地面驚呼聲雷動。
楊玉寶又是一陣驚叫,差點抓不住余霆的手。
“不要往下看!”余霆呵道,“閉上眼!”
楊玉寶死死地閉上眼:“怎麼辦啊余霆嗚嗚嗚嗚……”
余霆環視周圍,他們所處的位置正好是大樓的正中間,兩面的窗戶距離他們起碼有四米遠。余霆的左臂承受著兩個人的重量,很快會到達極限。樓頂傳來了簡衡急火攻心的聲音:“攀巖繩!!”
特警隊出任務都會攜帶協助攀高下降的繩索,底樓待命的特警接到命令,飛快帶著工具往樓上沖。
簡衡的聲音不斷從頭頂傳出來,余霆已經顧不得聽他說什麼了,風在他耳邊刮得厲害,楊玉寶的手已經開始脫力,余霆竭力地抓住她,但他的右手根本承受不起楊玉寶的重量,再這麼下去,楊玉寶一定會最先掉下去。
“玉寶!”余霆的聲音在極限的重量壓力下沒有了平時溫吞的痕跡。
人在臨死前都會對死亡的未知產生恐懼,楊玉寶不明白為什麼爸爸還不來救她,從這麼高的地方掉下去真的會死的,她以前經常用跳樓自殺來威脅別人,可是她從來沒想過自己真的會死得這麼難看。
不不不不不!!她一點都不想死!!
楊玉寶閉著眼睛哭喊:“余霆你快想辦法啊,我不能死嗚嗚嗚嗚,為什麼爸爸不救我,他…他不要我了,師哥也不要我了嗎哇啊啊啊。”
余霆沒工夫回答她,簡衡在樓頂上吼了一聲“堅持住”。一個特警帶著捆著攀巖所翻過圍欄朝他一點點滑下來,但樓體的這一面正好與其余幾棟建筑形成風口,特警下降的角度多次受到風的干擾。
余霆所有的力氣都用在快要不堪重負的左手上,楊玉寶還沉浸在自己世界里,嘴里亂七八糟地什麼都說,連說遺言都是用喊的:“余霆余霆,我該怎麼辦啊,你別放手啊~!我以后不會再兇你了!我一定會好好改的!我知道師哥他喜歡你,我就是不想讓師哥和爸爸吵架,我不想要師哥不當警察嗚嗚嗚嗚,我真的知道錯了你不要放手!!”
突然,旁邊的一只手伸了過來,楊玉寶的喉嚨里的聲音頓時變了調,驚恐尖叫:“啊啊啊余霆!!!余霆救我!!!!”
特警的手正繞過楊玉寶的腰給她捆安全繩,楊玉寶的耳朵就貼在她嘴邊,差點耳膜沒保住。
余霆本來應該先拉住安全繩的鎖環再放開抓著鋼架的手,但楊玉寶像一只被火燒了的猴子,死抓著余霆的手怎麼也不肯放,余霆只能直接松開承重的手,連帶著楊玉寶和救援的特警猛地下滑了好幾米。
突如其來的失重,楊玉寶像個八爪魚一樣緊緊的抱住了余霆,兩只手想纏著余霆脖子。
余霆差點被她勒到窒息:“玉寶??玉寶沒事了,你可以松手。”
地面人潮中的沸騰一陣接一陣,風聲在大樓之間嗚鳴。
余霆說的每個字楊玉寶都聽見了,但連在一起她就像聽不懂,一個勁兒搖頭。
特警費了好大勁兒也沒把楊玉寶從余霆身上扒下來。
楊玉寶徹底嚇壞了,余霆就像她瀕死前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是他所有的希望和依靠,越是要強行把她和余霆拆開她就哭得越大聲。
余霆無可奈克,沖特警打了個手勢,所幸攬住了楊玉寶的背,緩慢地往地面降。
人潮的噪音越來越大,幾乎就要掩蓋風聲,但風勢卻絲毫未見減弱,距離安全何時能上方的著力點的距離太遠,下降的方向開始不穩定,連特警獨自控制下降的方向都感受到了嚴重干擾,何況余霆還帶了一個大活人。
余霆和特警隊員的距離越拉越遠,由于風力的干擾很難找到借力點,本該沿著墻體緩慢下落,但余霆單手拉著安全繩根本無法穩住方向,他和楊玉寶就像風中的陀螺。
余霆護在楊玉寶背上的手才剛一松開,楊玉寶整個人就在重力和風力的影響下往反方向飄去,頓時驚叫著揪著余霆的衣領死也不放手:“啊啊啊啊啊!!余霆余霆余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