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不忍心讓余霆受一點委屈,他不想用逃避他和余霆的關系來處理問題,他以為余霆會懂他。
雖然帶給余霆這麼大的壓力是他的問題,但是那些話從余霆的嘴里說出來的瞬間,他的心還是像充滿氣的氣球,撐得又疼又酸,難受得他有些不知所措。
可是歸根究底,他也不過是問了一句你愿不愿意跟我走而已。
或許是忽然意識到彼此的情緒都不適合再談下去,余霆轉身離開。
黎縱一把拉住他的手腕:“你真的不跟我走?”
“…………”余霆平靜地看過來,“黎縱,你要明白,我可以不查049和曹定源,也可以只身去新馬寨,因為我覺得那樣不會拖累你,并不是想變成拖油瓶被你捆在褲腰帶上。”
“…………”
黎縱抓著他地手臂,石化了半晌。
過了好久黎縱才恢復呼吸,深吸了一口氣,卻被倒灌的空氣嗆得喉嚨一酸:“你……”
他沒想到余霆心里是這麼想的,他以為“拖油瓶”這個概念只是他爸媽自顧自給余霆貼的標簽。
黎縱深深地看著他,漆黑的瞳孔陰翳的不像話:“你知道的,我從來沒把你當我的拖累。”
余霆的目光不躲不閃,琉璃一般淺淡的瞳孔在這種時候總顯得冰涼:“可我會,我會覺得我是你的絆腳石。”
抽油煙機的風聲忽然變得震耳欲聾,黎縱怔怔地忘了余霆許久,一點點松開他的手,離開前低低地說了一句:“我知道了。”
第173章 合軌(上)
世界仿佛一夜更替,陳舊的規則艱難地矗立著搖搖欲墜,在最壞的消息還沒有經公開的渠道流向社會下一階層之前,黎明時分的城市仍然平靜得一如往常。
機場T1、T2的機場大屏持續飄紅,國內、國際航班陸續抵達,引擎的轟鳴響徹機場,鐵皮大鳥在航站樓前有序停靠,剛走下飛機的人們又鉆進了擺渡車,機場的每個角落都能看軍人、警方的身影。
可愛的外國小蘿莉一手抱著心愛的布娃娃,一手牽著爸爸的手走出接機口,看到和特警一起筆直站在人群中的警犬便走不動道了,用稚嫩的聲音撒嬌著要去摸上一摸。
她爸爸似乎心情欠佳,正為眼前繁瑣得離譜的安檢感到煩躁,周圍的旅客也在用不同的語言抱怨著安檢的嚴苛,人潮中的焦躁氣氛發酵得更快。
阿特塞帝宮的畫展近在眼前,在市政大門對外敞開之際下令圍捕通緝犯更是難上加難,如果在畫展結束前警方仍然沒有將沈棟抓捕歸案,那麼沈棟混在國際旅客中出逃跑路的幾率就會大大增加。
自從黎縱從市局卸任,市局各單位已經好幾天不眠不休了,侯小五和向姍已經駐守機場超過100個小時,這兒終于可以在休息室里打個盹兒。
休息室很狹窄,前后不足5平方米,燈一關就只有微弱的光從門縫里照進來,昏暗的空間撐起了一小方難得的凈土。
侯小五臨時解下了捆在身上的戰術背心,靠在門板坐著閉目打盹,忽然聽見真折疊床上的人說:“頭兒這次一走就不知道什麼時候才回來了,不知道能不能來參加我們的婚禮。”
侯小五在昏暗中睜了睜眼,語氣中半是輕松半是睡意:“出任務沒人打頭陣了,還真有點不習慣。
”
上一次他們并肩作戰還是在沸水塘,他跟著黎縱這些年,無論大小任務黎縱都沖在他前面,黎縱沉穩果決,就像一面銅墻,就算不守規矩,就算胡作非為,但只要那面墻不倒,他們的榮譽和功勛就永遠都不會謝幕。
說實話,侯小五還真有點舍不得那種依附著并肩作戰的歲月,可是冥命中注定了很多事情,當年出任務同乘一輛車的戰友們已經陸續離去,有的人退居鄉野,但更多的都已經做了土。侯小五早就有感覺,從余霆和黎縱強行走到一起的時候他就猜到了會有今天,黎縱曾經一腔熱血都灑在禁毒一線,但自從余霆的出現,他仿佛找到人生的另一種可能,葬入浩園已經不是他唯一的歸宿了。不過仔細想想也不是什麼壞事。
侯小五的嘴角微不可查地上揚:“他走了挺好的,下一任副支的寶座肯定是我的了,總算是上位了。”
向姍不滿道:“你說上頭是怎麼想的?余師兄都已經通過審查了為什麼還要被調走啊?”
侯小五道:“這就是你不懂了,你以為余師兄去了新馬寨之后就能待得長久了麼。”
“什麼意思?”
“余師兄的身份太特殊了,他是臥底,上線都死了自己還能活著回來,還是大毒梟的親兒子,他這輩子估計都會想這樣漂泊著過活吧,今天這兒待一段時間,明天又去下一個地方。”
侯小五這麼一說向姍就懂了,但是她仍然不理解,為什麼余霆會遭受到這樣的待遇,明明他才是犧牲最大的:“小五,你以后會不會也變成那樣?”
侯小五冷不丁笑了:“我哪兒有那本事,我得多能作才能讓全國的警備力量都防著我啊,我安全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