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那是他最初做警察時所有的動力。
他后來好像也真的做到了,他也曾經志得意滿,以為匡扶正義和捍衛忠誠就是自己的畢生的信仰,以為自己會把手里的槍握一輩子。
可是他遇到了余霆。
余霆是他人生最大的變數,遇到余霆后他變得怕死,他的信仰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變質了,他的確一直在追查賽神仙,追查鷹箭的殘部,可是他的目標早就不是掃毒了,他是為了什麼?
黎縱自己為之震驚,他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也無從去想,直到現在他肩上的警徽已經岌岌可危,他才恍然意識到自己早已經沒有那麼在乎這身警服了,最大的遺憾就是可能沒辦法替余霆找到049。
余霆在他心里遠比他自己想象中重要得多。他甚至不知道沒有余霆之后他還怎麼把這條路繼續走下去。
他忽然很想見余霆,就現在。
黎縱睜開眼睛時眼前一片模糊,眼角的酸脹蔓延到鼻尖,他一口氣將冷透了的雞湯全部喝了下去。
他很想見余霆,甚至每分每秒都在想他。
但事實是在接下來的兩天里他都沒有回家,只是交代了小蔡好好照顧他,還讓葛新祖出馬幫余霆搬家。
在這兩天里,黎縱一刻也沒有休息,他白天在科技館忙畫展的事,晚上徹夜守在醫院,把時間塞得嚴絲合縫。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做,他的人生從來沒有像這麼盲目過,他幾乎就要在這種進退兩難的困境中失去自我,失去沉著和冷靜。
但是他最終還是熬不住了,他太想見余霆,在驅車趕回大王鈺城的途中發生了追尾事故。
黎縱因為疲勞駕駛撞向了一輛黑色奔馳車,但好在只是皮外傷。
回到家他還試圖瞞著余霆,可身上的傷痕和新聞報道同時戳穿了他。
黎縱的肋骨很疼,躺在沙發上睡不著,余霆用紅藥水幫他一邊揉,一邊輕聲問他:“怎麼弄的?”
黎縱輕嘆了口氣,睡意朦朧的嗓音有些低沉:“我走路的時候遇到了一條狗,它摔了一跤,順便給了我一個滑鏟,我們一起摔了。”
余霆的動作停了,黎縱扭頭看他,之間余霆面無表情地點開了微博新聞,把今日交通事故的新聞放了出來。
視頻里的黎縱沒有處境,但他的普拉多卻被完整地拍下來,連車牌號都沒打碼。
黎縱頓時啞了。
余霆看著他,什麼都沒說,
黎縱慌了,也趕緊把他抱過來:“對不起啊,我……我就是不想你擔心我,我這不是想著也就是點皮外傷,我當時太困了,一時走神。”
走神?
余霆不知道是要心疼他還是責怪他,監控里顯示當時黎縱的車被奔馳和一輛水泥罐車夾在中間,還好黎縱的車撞的是左邊的奔馳,如果方向盤往右邊偏過去后果根本不堪設想。
“我都知道,你不用騙我。”余霆任由黎縱抱著他,“楊玉寶告訴我了,你爸讓你跟我斷了,不然他死不瞑目。”
黎縱整個愣了許久,圈著余霆的腰把他轉過來面朝自己:“我再說一遍,這是我的家務事你不用管,我已經有辦法解決了,無論誰說什麼你都不要聽不要信。
”
“是嗎?”余霆看著他近在咫尺的眼眸,“你多久沒休息了?”
黎縱看著他的眼神心涼了半截,被壓在心底許久不見天日的恐慌和忐忑猛地涌了上來。他一把抓住余霆的肩:“你答應過我絕對不會跟我分開,這話還算數對不對?”
“算。”余霆沒有絲毫遲疑,“但是你不能騙我,如果今天你受的不是皮外傷,我怎麼辦?”
余霆的眼角泛起了紅,淺淡的眸子暗下去就像透明的玻璃珠,脆弱得仿佛薄霧一般:“讓我先走吧,我去新馬寨等你。”
這是余霆能想到的唯一解決方案了,除此之外他不知道自己怎樣才能幫到黎縱,也許真的只有暫時分開,才能緩解黎縱和罹楊兩家的僵局。
“不行!”黎縱立刻,“你知道你一旦離開綝州離開我的視線會怎樣嗎?罹家一定會想辦法讓我們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你只有待在我身邊我能保護你,你哪兒也不能去!”
余霆倔強地看著他:“我知道你在保護我,黎縱,我做了那麼多年的臥底,我有自保的能……”
“不行。”黎縱打斷他,“你相信我,我的家務事你讓我自己解決,你站在我身后罹家不敢把你怎麼樣。你不是還要找049嗎,程局遇害的真相你不找了??一旦離開就很難再回來了。”
余霆低眸,后街上下滑動了一下,喑啞道:“我知道,我知道……只要我還活著,總能查出真相,我知道你能保護我,可是……可是我不能拖累你。”
拖累??
什麼拖累??
余霆為什麼要這麼想?
黎縱沖他搖頭:“我承認我最近壓力很大,我這兩天也在逃避,可是沒想過你是累贅,迷宮不會只有一個出口,事情總會有解決的辦法,你再給我一點時間,好不好?”
余霆:“我……”
黎縱一把勾過他的脖子,狠狠地穩住他,將他壓在沙發上,像一頭急不可耐的餓狼,將余霆所有的悶哼和喘息盡數吞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