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余霆的眸子黯淡下去,像是陷入了極深的遺憾:“他們不該這樣的,如果沒有沈棟,他們這個時候應該在籌備一起出國了。”
黎縱無法否認客觀事實,溫遙和裴慎確實是何家案和賽神仙觸角下的犧牲品,余霆的想法他都知道,余霆一定在想如果一開始沒有他們深究溫遙的死,裴慎就不會走上今天這條路。
余霆陷在自己的情緒里,垂著眼許久沒說話。黎縱把他拉到沙發上坐著,從側面抱住他,在他白皙的脖頸上落下了兩個吻:“沒有人能未卜先知,說到底都是都是我的責任,如果一開始我就相信裴慎徹查老樓,后面的事情都不會發生,但是余霆……”
余霆扭頭看他。
黎縱的下巴擱在他肩上,滿眼溫柔:“可是我不是神,你也不是,世人都會朝著自己認為對的方向出發,即使走錯了,也必須承擔代價,況且你并沒有做錯。”
黎縱在安慰他?
余霆沒想到黎縱會拿自己在溫遙案里的敗筆來安慰他,黎縱一直都對當初的誤判深懷愧疚。
余霆牽了牽嘴角:“也是,也許在某種意義上我錯了,但我找到了真相。”
黎縱用鼻子拱了拱溫熱的脖頸,把熱氣都噴進他的頸窩里:“你沒錯,你知道如果溫遙站出來裴慎會怎麼樣嗎?”
“…………”
“謀殺兼兩項藏匿尸體罪,隱瞞犯罪事實和妨礙司法公正,數罪并罰,就算不是死刑也可能永遠出不來了。”黎縱在他耳邊沉聲低語,“可是溫遙不一樣,他留在劉克杰指甲縫里的皮屑含毒量很高,完全可以證明他當時處于不自控的狀態,很大幾率會被判誤殺,如果他主動自首,或許判幾年就出來了,裴慎的罪名也會輕很多,他們關幾年出來還能繼續一起生活。
”
余霆知道,余霆都知道。
他在黎縱的懷里轉過身來:“我只是替他們惋惜。”
一個是音樂界冉冉升起的新星,一個是醫學界的后起之秀,他們明明有那麼光明美好的未來。
黎縱又何嘗不感嘆:“法律是無情的,現在只有溫遙才能救裴慎。”
余霆軟綿綿地嗯了一聲:“筆記本電腦帶不動我的軟件,你讓葛新祖多弄幾臺電腦過來,這樣演算的精度會更高。”
黎縱把他摟進懷里,跟他蹭了蹭鼻尖:“我的寶貝就是厲害。”
他說著狷邪一笑,一把把人壓在了沙發上,嘴順勢就要湊上去。
余霆一把捂住他的嘴,沖他搖頭:“你還在發燒。”
黎縱刷地一下就拉臉了。
余霆表情紋絲不動:“不行。”
黎縱梗著脖子看著身下的人,像個木頭人一樣杵了半晌,突然像泄了氣一樣胸腔一垮,默默縮回了他的沙發角落里。
余霆坐起身整理好領口,黎縱屁股對著他,窩在沙發里不吭聲。
余霆推了推他。
黎縱就像癱瘓了,隨波逐流地搖晃了兩下,沒反應。
余霆嘆了口氣:“你還在燒,傷口剛清理干凈,一會兒又出汗了怎麼辦?裂開了呢?”
黎縱還是不吭聲。
“黎縱??”
“!!”
余霆拿他沒辦法。
身后安靜了好一陣,黎縱以為余霆走了,回頭看了一眼,一回頭就看到人影壓了下來,飛快地在他嘴角上親了一下。
余霆親完就直起身了,黎縱都還沒品出味兒來,一臉不滿意——就沒了?
第156章 密謀
從對沈棟和邢卓發布通緝到現在,全程的戒嚴已經達到了峰值,甚至影響到了阿特塞第宮畫展的運轉,從全國各地奔赴而來參加畫展及拍賣的行業熱衷者接受;了史無前例的嚴苛安檢,連全市各大旅店、酒店、民宿都實行了嚴格的入住手續,整座城猶如層裹緊的蛛網。
高琳在整緝捕過程中三次疑似發現沈棟的行蹤,但當警方人員趕到時總是撲空。其次之前余霆讓她幫忙調查的事也有了一些眉目,她一直想找機會見一見余霆,但實在無暇分身。
今日又有人來電話舉報說在科技館附近的廊橋發現了沈棟,簡衡剛帶著人出勤,高琳就接到了黎縱的電話,然后匆匆忙忙撂下了手里頭的事,帶著人迅速出警。
半小時前——
早上七點,晨間新聞才剛開播,漂亮的女主播坐在鏡頭前,字正腔圓地念著提詞器上的獨白。
黎縱作為一線戰警鐵打的生物鐘被打亂了,這個點了還在睡。
他在半夢半醒間聽到“刷拉”一聲,隨即窗簾被拉開,刺眼的光穿透眼皮眼前一片刺眼的猩紅。
他都還沒睜眼就被余霆從床上拉起來,按在了客廳的沙發上,平日里抓得老高的頭發此時松散地耷拉著,柔軟地散在額前,睡眼朦朧地邊打哈欠邊說:“早啊,我這就去做早餐。”
余霆把他拉回來:“你快看。”
黎縱皺了皺眉,睜著惺忪的眼看著眼前三臺液晶屏拼成的圖像。
畫面是整個綝州市的衛星鳥瞰圖,上面每條線路上都有不同顏色的流沙在蠕動,代表的應該是實時交通,其中有一條極為醒目的鮮紅彎曲的線條從市二醫院的位置往出城方向延伸,在東貢海岸上游與另一條紫色的直線銜接在一起,連接到了下游一片綠色的陰影板塊,這塊綠色陰影代表著大片的棕櫚林,也就是溫遙遇害現場的船屋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