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后來那棵樹被砍了,溫遙哥哥也走了……有個小女孩撿到那個鐵盒子,把鐵盒子埋在了一個沒有人知道的地方,在那里種了一顆…銀杏樹的種子……”
余霆的聲音再次插了進來:“你不是兩年前才認識他的嗎?怎麼知道這麼多?”
“我……我……我聽溫遙哥哥說的。”
“溫遙那時既然已經離開福利院,他怎麼會知道有個小女孩埋了那個鐵盒子,還種了銀杏?”
“我……我…”
“他自己都不知道,你又怎麼知道的?”
“我到了,我、我回家了!”
接著就是車門沉重的悶響。
音頻到此結束。
黎縱斂眉深思。
從龍瀟月語氣前后的轉換,不難想象她當時的表情,一開始她語速很慢,斷句頻繁,到了中間部分口吻明顯緩和,流暢度明顯提高,頗有娓娓道來的意味,可放余霆開始發文,她突然變得驚慌。
如果那些故事都是溫遙編出來騙他的,那未免也編得過于傳神了。
黎縱也越想越不對勁,就算前面那些是溫遙告訴她的,可溫遙離開福利院之后的事,她確實不該知道,但也可能龍瀟月是后來通過其他途徑知道這一點的,這有什麼爭議嗎?
而且龍瀟月跟溫遙怎麼認識的,似乎跟案件沒有什麼直接性關聯。
但余霆明顯把這件事情想復雜了。
“你不會是懷疑龍瀟月是愛童福利院的那個小女孩吧?”
黎縱一語中的,余霆看著他沒吭聲。
“你啊,確實多慮了。”黎縱肯定且堅定地對他說,“龍瀟月絕對是龍局的親生女兒,她和玉寶是同年出生的,小時候在農村長大的,初中才接到綝州來,當時還和玉寶同一個班,就算她和溫遙早就認識也肯定不是在福利院。
”
這樣啊……余霆蹙著眉,若有所思。
黎縱挑了挑眉,循著余霆的思路藤蔓摸索:“你是不是在想既然她和溫遙是正常社交,她為什麼說謊?”
余霆詫異地看著他。
黎縱一看他的樣子就知道自己猜對了:“小孩子說謊很正常,龍瀟月膽子那麼小,估計是怕父母責怪她爛交吧。”
余霆還是不放心,道:“這是重大刑事案件,她但凡向警方撒一個謊,她所有的證詞都會失去可信度,她如果想幫溫遙就不應該說慌。”
“余霆啊。”黎縱笑著把他往懷里摟了摟,“你的這番推理放在成年人身上或許成立,但你忽略了一點,龍瀟月她還只是個少年。”
少年?
未成年?
對,龍瀟月還未成年。
他或許應該站在未成年的角度去看待這個事情。
未年人和成年人的世界是不一樣的,他們沒有成年人的權衡利弊,他們對世界仍然保持著自己的理解,對社會人性還保留著著最純真的認知,會為了情感而無視事件本身的對與錯,成年人說謊或許跟自己的利益息息相關,但未成年人的謊言,也許只是為了幫自己的朋友一把,為了所謂的……義氣。
余霆的思維還是太僵硬了,總是把簡單的事情復雜化。
“余霆啊。”黎縱握住了他的手,包在手心里搓了搓,“其實沒必要糾結龍瀟月有沒有撒謊,她的家事我們姑且不論,就案件本身來看,目前形式還是很明朗的。”
余霆眨了眨眼,疑惑地看他。
黎縱知道余霆的想法,一個潛伏多年的臥底難免心思重些,對任何看似簡單的事情都留足了十個心眼,生怕忽略什麼,遺漏什麼,這些無形的防備已經在經年累月的危機中形成本能。
可是黎縱擔心他想得太多,心里負擔太重。
“你放松一點,”黎縱一點點撐開他的手掌,和他十指相扣:“一般情況下,她一個人的證詞跟幾百人的證詞相比,你覺得哪個更可信?”
“……”
這個答案顯而易見。
如果龍瀟月和溫遙有更深層的關系,那她就極有可能袒護溫遙,而整棟老樓有幾百個居民,他們每家每戶各不相干,如果溫遙真的那麼善良,他們沒理由要誣陷一個無辜的年輕人。
突然,一陣鈴聲打斷了思路。
黎縱的手機響了,來電者是簡衡,他們在溫遙的屋子里發現了從何家消失的重要物證。
第107章 通緝
溫遙的房間非常緊湊,十七平的房間里囊括了客廳、書房和臥室。
進門正對著的墻角放著一張長方形的書桌,書桌上整齊地擺放著很多書籍,衣柜里的衣服都是熨燙好,套著塑料膜,沒有熨燙的都折疊起來堆在沙發的一角,地板還是老舊的小瓷磚,因為年月久遠已經磨成了啞光,有好幾塊已經破裂,龍瀟月所提到的那份阿姆斯特丹皇家管弦樂團的聘書就躺在床頭柜上,用玻璃杯壓著,杯子里還有一點清水。
只有五個平方的小衛生間里也是一樣的干凈整潔,只是主人太久不在,都落了灰。
刑警從天花板隔板上面,找到了一個裹緊的黑色塑料袋,里面是從何家案發現場消失的菊右衛門的杯子。
經鑒定,杯子沾有盧孝慧沈棟以及溫遙的指紋,與何家發現場的另外兩只系一整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