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于是黎縱和余霆以鷺島墅園為圓心,在附近的街區沿路打探。
由于黎縱堅持不愿跟余霆分頭找,所以效率并不高,轉了一個多小時也沒見著人影。
天色也暗了,路邊成排的路燈亮了起來,街道上散步的人也漸漸多了起來。
余霆的身體還在恢復期,轉了半天有些胸悶,被黎縱強迫坐在公園前的鐵椅上,黎縱則在周圍向過往的路人打聽,一直都沒有離開余霆的視線。
從草坪燈也亮了起來,城市的夜往往比白日里更熱鬧,公園前的人群開始聚集,跳廣場舞的老年團,玩滑板的年前人,遛狗的情侶,帶小孩的夫妻……
黎縱在一個推著推車的老人那里買了瓶水,闊步穿過人群:“有沒有好點?喝口水。”
余霆趕說完謝謝想去接那瓶水,水瓶咚聲掉到了地上,濺起的水漬打濕了兩個人的褲腳。
“對不起。”余霆的第一反應就是道歉,彎腰就要去撿。
“沒事的。”黎縱一把抓住他的手,“臟了。我再去買一瓶給你。”
黎縱說著就要走,余霆拉住他:“算了,我也不是很渴,你休息一會吧,開了一天車又忙到現在,你應該比我累吧。”
樹頂上的光投到余霆臉上,讓他憔悴的臉更顯病態。黎縱坐到他身邊:“胡老說得對,你該留在山里靜養,折騰了一天你也沒合眼,要不明天你就在家休息?返崗的事過陣子再說?”
他說著習慣性地就要去摸口袋里的煙,想了想又放了回去。
余霆注意到他的動作,道:“沒事兒你抽吧。”
余霆自己也會抽煙,雖然已經戒掉很久了,但對煙味并不厭惡,黎縱的煙癮也不大,大多只是在疲倦或者心煩意亂的時候抽得比較多。
“算了,吸二手煙不利于你康復。”黎縱有些心不在焉,目光鎖定著遠處天橋口晃過的每一個人頭,“搬過來跟我住吧,我給你找個家庭醫生?”
余霆看著他,一向清柔的嗓音愈發綿軟:“假如我在家里靜養,你在市局日夜加班,那我住哪里又有什麼區別?”
最近綝州正是多事之秋,何家的命案不過是露出水面的冰山一角,接下來的一段日子黎縱會非常忙碌,估計連睡覺都是爭分奪秒的競賽,如果余霆不在市局,那他們見面的機會將會少得可憐。
黎縱也想過這個問題,可他也不能讓余霆拖著病懨懨的身子跟著他沒日沒夜地干吧?
“余霆啊。”黎縱握著他的手,“經絡手術和渾身大換血都不是鬧著玩的,你現在身體各項指標需要長時間觀測修復,我怕讓你跟著我太辛苦,你要知道,現在是非常時期,就算是在勤務組壓力也不小。”
余霆明白,他現在看著好像是個健全的人,但實際上身體素質已經跌到谷底,才奔波一天就已經疲憊不已,估計連返崗體檢都過不了:“我明白了,靜養就靜養吧,現在我的手連筆都拿不穩,回去也什麼都干不好。”
余霆垂下眼去,望著手心發呆,他忽然想起了躺在手術臺上時的那個夢,程瑞東的音容笑貌猶在腦海,或許是上天注定,又或許是程瑞東在天有靈,要用這種方式迫使他放下過去的仇恨。
黎縱心里頓時咯噔一聲,余霆垂著睫毛別提有多失落,嘴上答應了黎縱回家靜養,可渾身上下每一個毛孔都在抒發自責,好像怕極了給黎縱添麻煩。
黎縱緊緊地握著他的手,沉聲安慰:“沒事兒的,胡老不是說了嗎,你的右手在恢復期使不上勁也正常,只要每天堅持做復健操,慢慢會好的。”
慢慢……慢慢是有多慢?
十天半個月?
三五個月?
還是更久?
“…………”余霆緩慢地抬起視線,看向黎縱,燈火在他瞳孔深處收縮成顫動的光影,把黎縱的心都快催化了。
他這個狀態黎縱也不能把他一個人扔家里啊!
黎縱一想到他不在家的時候余霆就會胡思亂想,心里就莫名焦慮,就算給他配上十個八個心理醫生守著他黎縱都不可能放得下心。
“做我的副手吧?”
余霆聽到黎縱這麼說,眼中滿是詫異。
黎縱一派無謂地沖他笑了笑:“你來做我的臨時副手,這樣我上哪兒都能帶著你,你什麼都不用干,只要跟著我,別離開我的視線就成。”
“??”
黎縱:“我想了一下,請家庭醫生這個主意確實不怎麼樣,你和別人長時間共處一室我也不放心啊,只有把你別在褲腰帶上我才能安心做事。”
余霆倒不是在疑惑這個:“你讓我做你的副手,這……楊局同意嗎?” ???黎縱一怔:“我好歹是一副省級建制市的正處級干部,隊內調度的主也做不了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覺得……”余霆欲言又止,“我是怕你壓力大,實在不行我也可以去跟小蔡住,順便幫他鞏固一下選拔的……”
黎縱眉頭倏地一皺,余霆的話音戛然而止。
“你要跟小蔡住??”
黎縱的聲音突然提高了三個度,余霆被他瞪得腦子一懵。黎縱一臉好氣又好笑:“你不做我的副手要去跟小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