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段修澤在江望舒眼里就不再是峨眉山猴子了,而是一只休憩的猛獸,即使他友善地看著你,也覺得他的友善之下另有殺機,反倒具有一種古怪又讓人著迷的魅力。
江望舒最開始對這只猛獸的印象,大概是一個雙休日開始,秦煜、另一個室友和隔壁寢室的去聯誼,江望舒沒有去,而是早早的去了圖書館占位置看書,回來的時候就看見段修澤坐在他的床上。
江望舒有潔癖,他的潔癖不算很嚴重,沒有像那種電視劇里經常演的要用消毒水各種消毒,僅僅是比一般人更愛干凈,他明令禁止室友碰他的床,更何況他睡在上鋪,室友隨便碰的概率是不大的,也就只有段修澤毫不顧忌隨心所欲。
當時江望舒看到,就冷下臉,將手里的書朝段修澤砸去,被段修澤一伸手臂,給接住了,他從江望舒的床上跳下來,對他說:“抱歉。”
如此痛快的道歉,讓江望舒都有些吃驚,他上下掃了幾眼段修澤,也沒說話,拿過段修澤手里的書坐到椅子上。
段修澤靠在床邊看他,如此安靜的注視讓江望舒都覺得不太自在,朝他看去,質問他:“你看什麼?”
段修澤注視著他的臉,嘆了一口氣,說:“你的頭發長了,如果不介意,我可以幫你理理發。”
江望舒不想理他,段修澤卻像是找到了可以做的事情一般,說:“我幫你剪頭發吧,我會剪。”
說罷,段修澤已經從抽屜里取出了剪刀,喊了一聲,“江望舒。”
江望舒不勝其煩,最后腦子一抽,還真的將椅子滑開,讓段修澤幫他理發了。
江望舒威脅道:“要是剪毀了,你的頭發也別想要了。”
段修澤笑了起來,他這會兒笑得沒那麼張揚,讓江望舒多看了他幾眼,“我腦袋圓,剃光頭都好看。”
段修澤給他修理掉過長的碎發和已經落在脖頸上的頭發,他的動作很輕,也仿佛很嫻熟,像是一個有過十年經驗、老練的托尼老師。
江望舒看著細碎的頭發往下落,短短十分鐘,段修澤便給他修好了頭發,江望舒去陽臺的鏡子照了照,發現段修澤剪得很不錯,有些驚訝,問段修澤:“你之前給誰剪過?”
段修澤說:“噢,我上一個客戶是我的恥毛,我把他修得很好看。”
江望舒:“……”
段修澤說:“是心形的,你想看嗎?”
他就是很自然地開了這種玩笑。
江望舒還未生氣,段修澤就笑了起來,說:“騙你的。”
就是從這天開始,段修澤似乎不一樣了。
兩人專業不同,院系不同,在學校唯一能見面的時間便是下課后的自由時間,更別提課表不一樣。
江望舒下課回來,段修澤給他發信息,沒喊他名字,喊他叫“哥”,說:“哥,請幫我帶份飯,謝謝。”
江望舒看見段修澤這種客氣的話有幾分奇怪,他還沒有回復,段修澤又給他發了一句,“爸,請給我帶份飯,謝謝。”
江望舒覺得自己若不回復,恐怕輩分都得到段修澤祖奶奶那份上,便回了:“嗯。”
段修澤說:“謝謝爸爸。”
還給江望舒發了一個“給您磕頭了”的表情包。
江望舒:“……”
江望舒給段修澤帶了飯,進寢室就看見段修澤在拼一個軍、艦模型,拼的十分認真,那眉眼低垂,整個人莫名其妙就變得十分具有存在感。
以前段修澤各種鬧騰,可謂是上躥下跳,江望舒都能將他視若無物,現在他安靜下來,江望舒反倒做不到了。
江望舒看了他好一會兒,段修澤都沒注意到他,直到江望舒出聲,段修澤才抬起眼看他,對他笑了一下,說:“快拼完了,送給你要不要?”
江望舒看著那一艘大軍艦,說:“不要。”
段修澤點點頭,說:“那我賣了換點錢。”
秦煜回來聽到他這句話,瞅了一眼軍艦,說:“這個我記得很貴吧,你要賣的話賣給我好了。”
段修澤說:“噢,限量版,三萬塊,我給你打八折,兩萬四吧。”
秦煜:“……”
段修澤說完這句話,對江望舒笑,那眼神似乎是別有深意的,江望舒也不知怎的,沒跟他對視,而是撇過了視線。
段修澤將最后一塊零件安上去,一艘威風的軍艦便完成了,他將軍艦隨手擱置在一旁,便吃起了江望舒給他帶的飯。
另一個室友姓李名輕,和段修澤一個專業,都是工商管理專業的,家境自然也是優渥的,難能可貴的是脾氣也很不錯,因此江望舒寢室關系是很融洽的,他一回來就囔囔道:“段修澤!老師點名了,我找你你不回復,擱寢室干哈呢?”
江望舒這才知道段修澤今天都沒去上課,他看向段修澤,段修澤沒有注意到他的目光,很淡定地回答道:“慌什麼,就是逃了一次課。”
李輕說:“什麼叫逃一次課,把你分扣光,看你到哪兒哭去。”
b大管得嚴,課沒那麼容易逃,要是逃課被發現,脾氣暴躁的老師會直接將學生的平時分給扣光,屆時想要拿獎學金,就很難了。
段修澤對此并不是很在意,他唉聲嘆氣道:“菜咸了,報吃。”
話這麼說,段修澤卻還是將飯給吃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