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段修澤說。
江望舒說:“去之前經常去的那家私房菜吃飯。”
段修澤說:“好,在哪兒?幾點?”
江望舒說:“現在。”
段修澤差點從沙發上滾下去,他跑到臥室里找衣服,剛拿出幾件正裝,又覺得怪怪的,顯得太過莊重,將西裝放回去,拿了一件白色T恤和灰色休閑褲,還沒換,又想起自己還在封安,拿起手機想給江望舒發信息讓他推遲幾個小時。
結果江望舒的信息在此刻跳了出來,“水煮白菜789,人參乳鴿湯,456,鄱陽湖青皖399,冰花青梅燒排骨,120,清炒山藥片89,一瓶拉菲智利紅酒1639,飯后甜點(包含解暑甜湯)888。”
江望舒:“轉賬4380,請注意查收。”
段修澤:“…………”
手里的T恤滑落在地,他捧著手機,半天都不知道說什麼。
江望舒說:“收錢。”
段修澤手指一顫,默默地點了收錢。
江望舒:“再見。”
段修澤坐在床上,試探性地發了一句“再見”,果然又被拉黑了。
段修澤:“……”
段修澤心里十分不是滋味,他拿借來的手機給江望舒發信息控訴道:“你這是卡bug。”都沒敢發感嘆號。
江望舒回:“清覓私房菜館,我有會員,報我名字,4380會給你打八折抹零收你3500。”
段修澤:“……”
江望舒說:“還我880。”
段修澤:“……”
段修澤回到自己手機,給江望舒發了一個符號,果然通過了。
段修澤輸入880,輸入支付密碼,轉賬給江望舒。
江望舒秒收,回:“謝謝。”
段修澤木著臉回:“不客氣。”
旁邊出現紅色的感嘆號,這說明江望舒說完謝謝就迫不及待將他拉黑了。
段修澤:“……”
他實在是,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
江望舒將段修澤重新拉進黑名單,心情反倒好了許多。
他拿了刷子,給王八刷毛,這工作段修澤做的時候,王八避之不及,到他跟前反倒很乖巧,甚至是享受的。
江望舒思及王八諸多差別對待,唇角露出點笑來。
也是這個時候,電話響了起來,江望舒一看,是陌生電話,江望舒心知肚明是誰。
段修澤只會給他發短信,不會給他打電話,會給他打電話的只能是季采和江文翼。
他等了一會兒,陌生電話消停了,緊接著又打了進來。
江望舒這次接了電話,那邊果然是江文翼的聲音,“江望舒!你怎麼這麼不懂事?你媽在C市這麼久,都不知道安排個人接待她?”
江望舒說:“忘了。”
江文翼說:“聽你媽說你公司團建三天,回來了吧?回來就去接你媽,她在金玉酒店。”
這夫妻倆在過去兩年里一直被江望舒拉黑,似乎都習慣了江望舒的做派,指責和斥責都是無用功,不如開門見山說自己的需求。
江望舒說:“接她去哪兒?”
江文翼說:“當然是接你家啊!還不快去接你媽?順便帶晨晨去一趟醫院,早上他吃壞了肚子,你媽又不認識路,走不開,你帶他看
醫生。”
江望舒說:“她只能住酒店。”
江文翼大怒:“你這說的什麼話?!她是你媽,你讓她住酒店?!我都已經夠容忍你了,你現在連孝順父母都做不到,你還是人麼?”
江望舒沒有生氣,他甚至沒有一點心緒波動,他淡定地說:“酒店有什麼不好嗎?五星級酒店,服務總該比在我家好,爸你一年50w的薪資,幾天五星級酒店都承擔不起麼?”
江望舒繼續道:“要說孝順,你覺得我應該孝順你們麼?”
江文翼氣勢洶洶地說:“你什麼意思?”
江望舒笑了起來,輕聲說:“爸,我都知道哦。”
他放輕聲音說話的時候,莫名會帶上幾分繾綣柔情,顯得很有幾分溫柔似的,但偏偏他的眼里沒有一點情緒,冷的像塊冰。
江文翼氣勢立即弱了幾分,但聲音依舊尖銳,“你別給我打啞迷,你說清楚!”
江望舒輕聲道:“說得太清楚,扮家家就進行不下去了哦。爸爸。”
他的語氣甚至還帶了幾分調侃,即使如此,其中隱含的信息也足夠讓人心驚了。
江文翼一聲不吭地掛了電話。
江望舒將手機丟到桌上,給自己倒了一杯紅酒。
紅酒度數不高,卻輕易地讓江望舒眼底泛起一絲水光。
另一邊,江文翼將和江望舒的對話告訴了季采,季采也大為吃驚,“他都知道了?”
江文翼不耐煩地說:“誰知道。”
季采在短暫的心虛過后,又理直氣壯地說:“就算知道了又能怎樣,我們養了他這麼多年,他怎麼能忘恩負義!”
江文翼說:“是這個理,但我現在跟他說話就窩火。”
季采說:“等下我去跟他說,不過他要是真的不想跟咱們有什麼關系,也行,讓他分我們五億,咱們就當沒他這個兒子,而且太太咱們不能得罪,她給兆謙安排的工作多少海歸博士擠破腦袋都拿不到,靠著段家,咱們家幾輩子都吃喝不愁,也有身份,不至于坐吃山空,早點跟他劃清界限也是有必要的。”
季采沒什麼文化,初中畢業,在豪門十幾年,竟也能說出這些大道理。
比起季采,江文翼在當初是個一本大學生,還讀了個研究生,當初和季采沒什麼話題,還嫌棄季采自作主張把江望舒帶回來,總有吵不完的架,但現在因為季采眼界高了,兩人關系竟是越發融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