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竇遙給他拿了雙拖鞋,“我們家平時沒什麼客人,就我跟我父母三個人住,所以沒準備新的,你穿我的吧。”
李緒唔一聲,揉了揉鼻子。
有錢人家里的味道都差不多,過去這幾年他還是輔導過不少富二代的。他把背包取下來,竇遙幫他掛在一樓的衣帽間,然后帶他簡單地參觀了一下。
“這里是我爸的工具房,平時只有他用。這里是廚房,開關在——”
“竇遙你有病吧。”李緒故意冷著臉,“不用給我介紹,過一萬年我也住不起這種地方。”
竇遙回過頭來看著他,眼神莫名深邃,就只是看著,也不說話。李緒下意識動了動眼皮,身體側過去對著窗戶。
然后就看到小花園里那架傳說中的秋千。
“要出去試試麼。”
“不要。”李緒臉微熱,“冷死了。”
“那我改天找人做個室內的。”
“……老子不是這個意思。”
一前一后上樓,竇遙帶他參觀自己的臥室。桌上電腦還開著,不過已經熄屏了,旁邊還有一本攤開的筆記本。
“都什麼年代了還手寫。”李緒瞥了眼,“以為自己的字很好看是吧。”
竇遙說:“情書還是適合手寫。”
李緒像被燙到一樣收回目光。
他轉身倚靠在桌邊,低頭把自己礙事的袖子卷起來,然后還是覺得礙事,又默默放下。
“李緒。”
“干嘛。”
“你真的很可愛。”
就連這種不自然的反應都這麼可愛。
李緒踹了他一腳,讓他有多遠滾多遠。
房間里的老板椅很土,李緒一開始有點嫌棄,坐下就沒話講了。果然越土的東西越舒服,他這把勞損過度的腰就適合這種椅子。
竇遙拿了好幾種零食上來,問他喜歡哪一種。
他掃了眼,說:“你喂豬呢?”
“怕你餓,家里沒有做飯阿姨。”
“……資本家。”
但話梅是要吃的,不那麼甜的東西比較合李緒口味。
他撕開包裝扔了一顆進嘴里,還沒嘗出具體什麼滋味,下巴就被一只手往左邊抬了抬。
竇遙俯身跟他接吻,嘴里一股薄荷氣息。
李緒被按在椅子里被迫仰起頭,那顆話梅被兩人的舌頭抵到了虎牙旁邊,硬邦邦地頂在那里,有一點痛,但更多的是酸澀中夾雜著甜蜜那種感覺。
李緒這才發現竇遙是有預謀的——他毛衣上多了一小點牙膏漬,應該是剛才下樓拿零食順便刷的牙。
……或者是為了刷牙順便拿零食。
李緒嘴唇稍離:“老子他媽的,是專門來讓你親的嗎?”
“不然呢。”竇遙嗓音沙啞。
“老子是來看你被揍成什麼樣的。”
說話非常輕依然被聽到了,他的手被握著往某人眉尾摸。
竇遙眉骨有些鋒利,指尖觸碰到還沒完全脫落的血痂。李緒神思清醒了少許,凝眸朝他傷口望,還沒看清楚,目光忽然被半途截斷。
竇遙身體擋下來:“去床上看?”
什麼玩意兒。
“你還有內傷?”
“嗯。”
竇遙兩只手分開按在扶手上,親他親得過分用力,老板椅有輕微減震的搖晃。
李緒推開他的臉:“竇遙老子在問你正事……”
竇遙視線稍退,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又低下來很輕地啄了他一下,“沒傷,就是想你。”
從小到大李緒就沒怎麼被人想過。
他去棋院睡覺朱學香不會找他,他幾天不回去吳作富巴不得他死外面,兩個妹妹也只在缺零用錢的時候才會想起他這個哥哥。
說老實話,李緒不太習慣被人惦念。
但是現在不同了,一天不主動聯系竇遙就會問為什麼,三天不見面竇遙就會找到他家去,還會找各種借口拖著不走。
李緒心臟忽然有種莫名的亢奮,壓抑了幾秒才低聲:“誰家的男朋友像你這樣啊。”
“嗯?”
“你很磨人你知道嗎。”
磨人?
竇遙皺了皺眉,沒太聽懂這個新鮮的形容詞。
“是好還是不好?”
“自己理解。”
李緒趴到陽臺的欄桿上看夕陽,竇遙用自己的外套把他裹起來,他掙扎無果,很煩躁地提要求:“竇遙我想抽煙。”
“家里沒有,我爸也不煙不酒。”
李緒抬抬下巴:“我外套里有。”
靜默片刻,竇遙很無奈地嘆了口氣,但最終還是轉身進屋給他拿。
人一走李緒就把頭埋到外套里蹭來蹭去發泄,等聽到腳步聲又一秒直起身,臉上面無表情。
“你口袋里怎麼還有蒲公英?”
……大意了。
“飄進去的,不行?”
抽上煙半晌李緒才恢復正常。
他懶洋洋地靠在欄桿,眼皮沒什麼情緒地半撐,嘴里的牙膏味被煙味漸漸洗刷。
他默不作聲地舔舔牙,回味了一秒。
“你爸媽回來看到我,不跟你鬧?”
竇遙在刷手機,停下來抬眸:“鬧?”
“摔東西,動手。”李緒用常識推測了一下,“你媽性格挺暴的。”
竇遙:“她打不過我。”
李緒很不客氣地笑了,轉身發了會呆,回過頭,伸手扯他的袖子,“竇遙。”
“嗯?”
“敏敏說你之前狀態不太好,什麼意思?”
“老毛病。”竇遙平靜地回,“我身體不好你知道。”
“但你一直也沒出過什麼大問題啊。席雯也說你之前住過院,住了多久?”
竇遙側身看著他,緘默片刻又壓過來親他,左手把他的煙抽走。
“想轉移話題是吧,能不能坦誠一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