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怪不得。何敏敏這個女人還真是陰魂不散,上高中都避不開她的管束。
李緒故作鎮定下棋,竇遙不溫不火地看著他:“所以我才讓你聽我的話,老老實實寫作業。”
“誰他媽聽你的話。”良久,李緒煩不勝煩地抽回作業本,“是我自己愿意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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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去上早自習,上樓時李緒碰巧在一群女生后面。
“芊禾你帶電子詞典了嗎,一會兒借我用用。”
“下午行嗎,我還沒找竇遙拿回來。”
李緒抬頭看了眼樓梯上方,幾秒鐘后才想起這就是軍訓那天竇遙的搭檔。
走到拐角忽然又聞到昨晚那種氣味。
他頓了一下。
“借過。”
幾個女生往旁邊讓開,等他走遠了討論道:“這是11班那個李……”
“好像叫李緒。”有人說。
“對對對,他臉好冷啊,果然跟傳聞一樣可怕。”
回到8班教室,楊芊禾發現竇遙已經在了。
他好像每天都來得很早,來了也不跟其他人說話,只是自己看書或者在課本上很認真地做筆記。
楊芊禾過去,背著手勾頭:“早啊。”
竇遙抬頭,然后把那本報紙包過的《俠客行》合上了。
“在看什麼?”
“沒什麼,”他說,“數學題。”
芊禾微笑:“詞典修好了嗎?”
把昨天她托付自己修理的電子詞典拿出來,竇遙沉默片刻,多說了一句:“下次開不了機試試復位。”
“怎麼復位?”她俯身去學,竇遙靠向椅背避開她的秀發,還沒把人教會就聽見門口傳來一個冷冷的聲音。
“竇遙,”李緒頂著那張臭臉,“滾出來。”
楊芊禾回頭,一看臉色就覺得對方來者不善,有點擔憂地詢問:“找你的嗎?”
“嗯。”竇遙站起來。
“不會是來找麻煩的吧。”
竇遙挑了挑眉。
“你要不——”
先別去這三個字還沒說出來,一只手已經越過她面前,揪住竇遙領口把人拽了出去。
“……”
楊芊千追到教室門口看風向,只見那個棺材臉把人拉到走廊,松開手雙手插兜。竇遙非但沒跑,反而還近身,低下頭望著他的眼睛。
“有事?”
“我作業呢。”沒徹底變聲的少年嗓有點清,側臉輪廓冷冰冰的,“拿給我。”
“昨天不是放你書包里的?”
“沒找到。”察覺到他身上那股香氣,李緒態度變得巨差無比,“說過多少次了別動我東西,你說不聽是吧。”
竇遙皺眉:“上完課我幫你找。”
“滾吧,不需要。”
“怎麼生我氣了?”
竇遙問這話的語氣和語調就是……不知道怎麼形容,反正聽得李緒轉身要走的動作生生頓住。
“不準這麼跟我說話。”他咬牙,“再這樣把你舌頭割下來。”
走廊沉默了十來秒,幾個遲到人士以百米沖刺的速度跑上樓。
在他們碰到李緒之前,竇遙扯過他,右手圈著手腕往自己懷里帶了帶,兩人的腰胯瞬間緊緊貼合。
男生的腰怎麼能這麼細。
雖然今天李緒穿著校服外套,但料子太薄了,隨便一握就能感覺到腰桿的凹陷。
“你他媽的——”他用力掙脫出來,“掐哪呢。”
竇遙低聲說對不起:“剛才沒站穩。”
“……”
李緒屈起胳膊擱在走廊陽臺,面孔用力轉向外側,少頃不爽地揉了下臉。
“離我遠點兒,難聞得一批。”
這個評價竇遙這輩子頭一回聽見。他們家衣服洗得很勤,他本人平時又極其愛干凈,校服袖口都比其他人的白一個色號。
無視他雪白的衣襟,李緒轉開僵硬的眉眼,頭也不回地走了。
以及因為不想跟竇遙吃飯,當晚他沒打招呼直接回了趟家。
兩個妹妹已經開始上幼兒園,平時他媽朱學香要負責接送又要給吳作富做飯,日子過得很辛苦。
“我回來了。”
拿鑰匙打開門,家里一片寂靜昏暗。他媽蜷縮在臥室床上,臉色看起來不太對。
李緒趕緊過去把人弄起來:“媽是不是姓吳的又打你了?”
朱學香狀態有點兒昏昏沉沉的,但全身上下并沒有明顯的傷口,看著跟發燒有點像。
“沒有,太累了媽躺會兒。你今天怎麼有空回來了?不是又逃課了吧。”
“沒。”李緒松了口氣,撇臉,“我就是回來看看。”
朱學香勉強綻出笑容,正想掙扎著坐起來,大門被人從外面踢開:“什麼情況怎麼燈也不開,飯熟了嗎,今天真把老子餓得夠嗆。”
進來看到他們母子倆,吳作富抽著煙倚門打量:“講什麼悄悄話呢,也說給我聽聽。”
李緒眼神瞬間冷下來:“我媽病了,你少來煩她。”
朱學香從后面悄悄扯他袖子,示意他不要講了。吳作富望著他冷笑:“你算老幾也來安排老子,你媽給我做飯那不是天經地義的?”
本來李緒真的想過要忍,結果經過吳作富旁邊被他吐了口唾沫。
所以他直接抄起墻角的傘揮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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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點多保安坐門口乘涼,眼一抬忽然看見東邊墻角好像有人翻進來,跑過去又沒抓到人。
“見鬼了……”
等保安撤了,李緒進宿舍一樓的衛生間,在水龍頭底下沖干凈嘴里跟手上的血,然后隨便拿紙擦了擦。
把校服領口拉到最高,他上樓回寢,路過旁邊那間時停了停。
隔壁門開著,遲欽的聲音清晰可聞。
李緒靜默良久掏出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