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拙言的手臂被掐得生疼:“是。”
莊凡心眸光微爍:“我和他不一樣,你拒絕我,我就死纏爛打,我就做無恥流氓……你想忘了我,但我忘不了你,我要把你追回來。”
“當年是我的錯,我軟弱,害你痛苦,全部是我的錯!現在我成熟了,我有穩定的工作和生活,我能自己做主,我可以向你許諾了!”
莊凡心的胸口劇烈起伏:“我爺爺走了,公司,珠寶設計,我曾經選擇的家人和夢想都沒有了,我沒有弱點和牽絆了,我可以好好愛你,再也不辜負你!”
顧拙言心肝發緊:“……你說什麼?”
“我什麼都不在乎,就想把你找回來。”莊凡心雙目赤紅,語句擲地有聲,“錯過的十年我要一點點彌補,把你追回來!”
他喊得口干舌燥,喉嚨火辣辣的疼。
在顧拙言怔愣的空當里,他得寸進尺,探手掐住對方的腰身,連搖帶晃,像撒嬌和哄騙:“可以嗎,顧先生?”
顧拙言垂眸凝視著他,額頭青筋明顯。
莊凡心乖張又馴服:“說不可以也沒用,我不聽。可以的話,就隨便說句什麼,哪怕罵罵我也行。”
半晌,顧拙言滾動喉結:“莊凡心,生日快樂。”
第67章 還行。
堵在嗓子眼兒的心一寸寸回落, 得救了。
莊凡心扒著顧拙言的膝頭, 他笑, 雙眼滟滟的,六七顆白牙一張一合,咬住下嘴唇, 像終于找到巢穴的鳥,嗚嗚兒地低鳴。
他垂下頭,把臉埋在顧拙言的膝蓋上, 脊骨輕輕地抖。先是一路瘋癲地狂奔而來, 剖開心底疤,喊盡一腔憋久的話, 這會兒又哭又笑,仍不消停。
顧拙言抬起手, 手掌罩住莊凡心的后腦勺,隔著密實的頭發揉了揉。
他們已成焦點, 除卻連奕銘那三個全程圍觀,卡座周遭的顧客也在引頸巴望,還有幾個人從派對那邊追了過來。
“人家都在看你。”他低聲道, “先起來。”
莊凡心悶悶地“嗯”一聲, 在顧拙言的膝頭用力鉆埋,將眼淚擦干凈了,一抬頭,舒眉斂目輕抿唇,扮作無事發生的輕淡模樣。
待看熱鬧的人逐漸散開, 他注視著顧拙言,還有最重要的一句話沒說:“對不起。可能說了也沒用,但是真的……對不起。”
顧拙言深呼吸一口,他最怨懟、最痛苦的時候已經過去了,沒想到還會聽莊凡心說這句話。“起來吧。”他說,“壓得我腿都麻了。”
莊凡心哪像個喝醉的,腦筋不知道多機靈,立刻耍無賴道:“我蹲得腿更麻,能在你們這里坐會兒嗎?”
他搖晃著站起來,穩不住,直接一歪身子坐在了沙發上。
蘇望在茶幾右邊立著,陸文和連奕銘在茶幾左邊立著,三個人六只眼,齊刷刷地盯著顧拙言和莊凡心看。氣氛好生尷尬,顧拙言有點遭不住,等于當著兄弟的面直播了一場意難忘,毫無面子可言。
他咳嗽一聲:“都杵著干什麼,坐啊。”
蘇望恨鐵不成鋼,陰陽怪氣地說:“打擾你們敘舊多不好。”
“就是,多不好。”連奕銘更狠,“要不開間套房,你們好好聊?”
顧拙言一抹袖子想發火,還沒來得及,莊凡心先他一步站起來,抄起桌上的半瓶葡萄酒。陸文嚇一跳:“干一架?”
莊凡心說:“你們是拙言最好的哥們兒,都是真心實意為他好,當年去榕城找他,對我也像好朋友一樣。我還記得,我們倆剛好的時候,連奕銘湊分子,蘇望送鳳凰酥作喜餅,陸文最牛逼,連安全套都給送。
”
他都記得,這麼一捋,大家也都想起來。蘇望一屁股坐下:“我們當初都覺得你人好,打心眼兒里祝福你們,可是后來——”
“后來都是我混蛋。”莊凡心說,“是我做錯了,我以后會好好彌補拙言的,你們看我表現。如果我又對不起他,你們就聯手打死我。”
他攥緊瓶身:“這點酒,算我賠禮道歉。”
莊凡心說罷便喝,豪飲,不算大的嘴巴包裹住瓶口,嘬吸著往里灌,喉結上上下下地滾動。有些來不及吞咽的酒液從嘴角流下,滑過下頜,延著脖頸蔓至襯衫領子里。
“我操。”陸文禁不住感嘆,“受得了麼……”
顧拙言起身奪下酒瓶子,然而喝得只剩個瓶底。莊凡心雙唇濕亮,微張著,一吸一呼地輕喘,兩腿一顫坐沙發上,仰著酡紅的臉沖他傻笑。
真喝多了,瞳仁兒渙散,睫毛都撲閃得慢了。
大家都坐下,莊凡心靠著沙發背閉上眼,暈,大腦徹底混亂,嘴里不停地叨叨:“對不起……我要把你追回來……我追你……”
指尖碰到顧拙言的外套,莊凡心抓住抱著,往身上蒙,垂下頭使勁呼吸衣服的味道。那模樣醉中帶癡,壓抑久了的變態勁兒,在昏昏燈下卻顯得可憐。
顧拙言偏頭瞧著,將衣服給莊凡心蓋好,拍了拍,莊凡心便神奇地安定下來,沒兩分鐘睡著了。
“哎。”連奕銘出聲,“我怎麼覺得莊凡心跟以前不太一樣了?”
顧拙言說:“你跟十年前也不一樣。”
蘇望道:“不是,除了陸文,人肯定都比以前成熟。但是莊凡心以前是個文弱小男孩兒,現在……我去,感覺有點,不怕死那種。”
“我怎麼不成熟了?我這叫赤子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