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話有點牽強,再陌生也不至于不認識,而且先前走錯房間都見過面了。溫麟低頭喝茶,清茶一濯想明白些,他和顧拙言統共也沒聯系幾次,但每天都和莊凡心見面,莊凡心卻一直沒告訴他。
就連今天三人對上,莊凡心仍然沒有表明。
溫麟不懂就問:“總監為什麼瞞著我?”
顧拙言說:“我要求的。”他信口拈來,理直氣壯,“你給他做助理,要是知道我和他是同學,怕你仗著有關系不好好工作。”
“我去,我不是那種人。”溫麟立即笑開,笑著笑著沒了底氣,“怪不得總監關照我,允許我不加班,之前還請我吃午飯,原來都是因為你啊。”
歪打正著,顧拙言抱歉地給對方夾菜,含糊道:“別樂了,動筷子吧。”
溫麟食欲不錯,興致也越來越濃,說:“言哥,你多給我講講總監的喜好,他愛吃什麼,喜歡聽什麼歌,我投其所好爭取早日轉正。”
顧拙言頭大:“我還是給你講講萬粵和GSG的合作案吧。”
“誰聽那玩意兒。”溫麟扒一口飯,目光瞥見包里的資料一角,“也對,總監學服裝設計你都不知道,哪能知道別的。”
這話給顧拙言提了醒,他仍然不太相信,又問一遍,得到的答案十分肯定——莊凡心念的是服裝設計,在國外幾年也是做服裝設計師,沒跑兒。
一頓飯吃得還算歡喜,顧拙言的目的很明確,完成溫董的囑托,將兩家的合作案給溫麟講明白,至于對方聽沒聽就不是他能控制的了。
從餐廳出來一片華燈,街上放著圣誕歌。
顧拙言送溫麟回家,朝著另一區行駛四十分鐘后,溫麟接到徐設計師的電話,說明天看他的設計稿。
未完成的稿子都在公司,顧拙言只好掉頭,又耗費一個多小時才到了silhouette。
將近十一點半,莊凡心剛關電腦,斂起桌上的紙張鎖進抽屜,正起身時,辦公室的門被人推開,嚇了他一跳。
“總監,你還沒下班嗎?”溫麟露出臉。
莊凡心松口氣:“你怎麼回來了?”
溫麟答:“我來拿圖稿。”
莊凡心沒再說什麼,走到衣架旁邊穿外套,再一扭身見溫麟立在門口望著他。那眼神親昵而克制,像看關系匪淺的好友,還又有一絲雀躍,仿佛等著他回應,要和他以眼神交匯來暗度陳倉。
莊凡心蹙起眉毛:“看著我干什麼?還不走?”
溫麟篤定道:“我等你一起走。”
莊凡心拎上包離開,等進入電梯面對鏡子似的門,他對上溫麟殷殷的目光,愈發覺得莫名其妙。
他忽然想起來,溫麟和顧拙言約會,自己沒開車,那這趟是怎麼來的?如果是顧拙言送來,豈不是又要碰上?
一樓到了,莊凡心不想出去,然而沒等他找借口,溫麟愣是攬著他走了。一出公司大樓,顧拙言的車停在門口,亮著燈,能看清對方正抽煙的模樣。
“言哥。”溫麟喊道,“總監也剛走,咱們送一下他吧?”
顧拙言呼出一口煙霧,未免彼此難堪,應道:“上車。”
莊凡心根本不想上:“謝謝,不用。”
“別裝啦,”溫麟拉開后車門,“總監,我知道你們認識了。”
莊凡心一凜,定在車旁微微僵硬,想,溫麟都知道了?知道他和顧拙言曾經的關系?那此刻恐怕不是單純地送他一程,大概有話要說。
他無法再堅持,躬身坐進車內,飛快地瞥了顧拙言一眼。
開車上路,莊凡心挨著車門,一言不發地等著對方問話。五分鐘后,溫麟在副駕上回頭看他,打破沉默:“總監,原來你和言哥是高中同學?”
許是加班太累,莊凡心擺不出任何表情:“嗯。”
溫麟說:“我問言哥你有什麼興趣愛好,想巴結巴結領導。”他帶著遺憾,“結果他說你們只做過一學期同學,不怎麼熟。”
莊凡心刷地看向窗外,照此說法,顧拙言估計有所保留,他應該松口氣不必擔心會尷尬難堪。可他卻渾身發緊,忍不住想象顧拙言在說“不怎麼熟”的時候,是何種輕松無謂的情態。
溫麟說完坐正,將一疊畫稿塞進電腦包里,對顧拙言說:“我今天和你吃飯,回家還得加班,沒準兒要通宵了。”
顧拙言說:“年輕人偶爾通宵也沒什麼。”
“我就小你幾歲,你說得像差了輩分。”溫麟拽著安全帶湊近點,“言哥,你是不是不喜歡年輕的?”
莊凡心死死盯著窗戶,霓虹映照,玻璃面上一層光圈,他的面容隱約投射在光圈里,疲倦,孤獨,額頭上似乎刻著兩個字:活該。
一聲聲言哥,喜歡,不喜歡,溫麟的撒嬌充斥在車廂中,叫莊凡心避無可避。他堵不住耳朵,卻也不想認輸般合起眼睛,就睜著,杵著,坐在后排的角落當顧拙言和旁人的電燈泡。
顧拙言一聲令下,叫溫麟坐好,溫麟嬉笑兩聲,反而在座位上左搖右晃,到一處紅燈暫停,他忽然問:“言哥,你之前談過幾次戀愛?”
莊凡心沒忍住,悄悄望向顧拙言的側影,耳朵都豎起來了。顧拙言跟數不清似的,想了想說:“四次。
”
溫麟探究道:“最后一次是什麼時候?”
顧拙言說:“三年前。”
“啊?你都單身三年了?”溫麟一驚一乍的,“是不是上一任愛得太深了,你走不出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