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流擁擠,顧拙言牽著顧寶言往外走, 莊凡心跟在后面,他呆呆的, 仍未從顧拙言的話里緩過神。爆料者總是氣定神閑,而猝不及防的接收者多半發懵,從而產生大量的心理活動。
莊凡心已經產生了, 坐上出租車后望著路旁掠過的樹, 猶如晃過一排站好隊的女同學。他分析,顧拙言能接觸到的適齡女生只有同學,那范圍應該縮小在學校。
開學才一周,大概還不認識其他班的女生,那再縮小到三班。
莊凡心又愣住, 對啊,開學才一周啊!
短短一周就有看上的人了?也太快了吧?!媽的,他一整個學年過去也沒遇到喜歡的,是他發育遲緩還是顧拙言天生情種?
那位情種靠著另一邊車門,余光將莊凡心的模樣看得一清二楚,從聽他說完便犯癔癥,看來成功受到了小刺激。
顧拙言換個角度思考,莊凡心目前對他有意思,所以心中必然浪花翻涌,抓心撓肝地琢磨他看上的人是誰。其次,莊凡心知道他是gay,說不定已經將范圍縮小在三班男生中。
他們相識相處一個多月,自以為相知,完全沒發現自己和對方一直背道而馳。
莊凡心一路沉默到下車,當著顧寶言的面也不好多問,家門口分別,他和顧拙言對視數秒,動動唇說:“……拜拜。”
莊家的大門緩緩閉合,顧拙言和顧寶言回家,小姑娘機靈地看出點異常,問:“哥,感覺小莊哥哥看完電影不開心?”
顧拙言心道,那不叫不開心,叫做“吃醋”。但不能對小孩兒這麼說,他敷衍道:“可能因為電影里王子死了吧。
”
顧寶言生氣道:“死的是王子的仆人,你都沒看!”
“仆人也是人啊。”顧拙言將重點一偏,“仆人死了就不值得悲傷嗎?你養的小雞死了你不還哭過嗎?”
顧寶言已經顧不上莊凡心高不高興,她反正也挺痛苦的。
回到家,顧拙言上樓寫作業,行云流水地寫到一半,顧寶言敲開書房的門,發送一起寫作業的請求。
顧拙言把桌面掃出一半空白,說:“保持安靜,不然就出去。”
顧寶言抱著書本跑進來,德牧也進來臥在顧拙言的椅子下,一大一小一狗,氣氛溫馨,根本沒人惦記許久未見的親生父母。
小學生先做完功課,顧寶言捧著臉發呆,瞥見桌角有一個嶄新的本子,便打開本子又寫了起來。
顧拙言始終專注于面前的電腦和手上的紙筆,月末有競賽,他在刷題,現在不到下午六點,晚上十一點之前他都不會分神停下。
不幸的是顧寶言沒忍住,忽然發出一聲莫名的嬌笑。
顧拙言沒抬眼,說:“帶邦德出去玩兒。”
“對不起。”顧寶言道歉,臨走說,“哥,我剛才寫了一篇日記。” 顧拙言沒理會,刷拉又寫滿一張,顧寶言渴望得到一絲關注,主動問:“哥,你想看我的日記嗎?”
顧拙言說:“不想。”
他伸手拿桌角的新筆記本,看清本子在顧寶言手上,登時明白了:“你寫日記用我的本兒干什麼?你專門寫給我看的?”
顧寶言以為顧拙言想看了,趕忙遞過去。這是新買的筆記本,還沒用,顧拙言一把抄起來,神情不虞地翻開封皮,一眼就看到第一句話。
——我有喜歡的人了,他叫莊凡心。
“你他……”顧拙言差點飆臟話,但又情不自禁地繼續閱讀——小莊哥哥特別完美,他是第一個送我鮮花的男生,是第一個帶我燙發的男生,是第一個陪我看電影的男生。
還會用排比句,顧拙言說:“小姑娘,那幾盆花是他送給你和我作見面禮的,燙發和看電影的時候我也在場,你怎麼寫的好像就你們倆?”
說著看到下一句——當時沒有哥哥就更好了。
顧拙言心情錯雜,顧士伯和薛曼姿當時沒生二胎就更好了。
一段小女生日記,顧拙言希望閱后即焚,即使不焚,也不能保存在他的本子上礙眼。沒等顧寶言開口要,他刺啦撕下了這一頁,可惜沒撕干凈,留下單薄的窄窄一條。
恰好是第一行總起,我有喜歡的人了,他叫莊凡心。
顧拙言盯著幼稚的方塊字,揪住一點,卻遲遲下不去手,他佯裝慈悲:“算了,這一條留著吧,給你也留點念想。”
顧寶言問:“那本子能送我嗎?”
顧拙言道:“做什麼夢。”
莊凡心還不知自己成為少女心事,他躺在按摩椅中冥思苦想,顧拙言到底喜歡的是誰?腦中調出班級監控一查,貌似沒見過顧拙言和誰親近啊。
首先確定有直接接觸的,語文課代表、生物課代表、化學課代表、生活委員,副班長、一組組長,這些都因收發作業等公務和顧拙言講過話。
莊凡心正要進行深度過濾,趙見秋突然喊他去后院除草,算了,星期一再容他進行現場調查。
等到星期一早晨,莊凡心和顧拙言在小路口接頭,騎車上路都保持沉默。
莊凡心偷瞄對方幾眼,白色網球衫洗得那麼白,球鞋又換一雙新的,也不知道帥給誰看。
他晃著車把靠近:“你知道嗎?今天升國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