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渠說:“車壞了,我在半路,現在走不了。”
老黃都無語了:“顧總,汽車殺手啊!你在這兒開壞了我兩輛車,出門了依舊神功不減,以后出差我是不是還得給你配個司機啊!”
“別廢話了,”顧清渠捏著鼻梁,早起的脾氣再度席卷而來,“跟你朋友說一聲,損失我陪——老黃,我現在趕時間,怎麼辦?”
“嘖,你不用賠,我賠,你是我祖宗!”老黃又問:“車壞哪兒了?”
“車胎爆了。”
“其他呢?”
顧清渠說不知道。
老黃又問他人在哪兒,顧清渠看著路標十分不謹慎的報了地址。
“行,我知道了,我給我朋友打個電話,你待在原地別動啊。”
顧清渠想動也不知道去哪兒。他在原地等了五分鐘,老黃速度很快,立刻給顧清渠指了一條明路。
向前開五百米左轉有個的十字路口,路口沿街有一家修車店,門牌號25,門面很大,瞎子也摸得到。
在這種大雨天,顧清渠還不如一個瞎子,他兜兜轉轉開了兩圈,終于找到了所謂的門面,確實很大,半條街都是他們家的。
修車還要排隊,顧清渠從駕駛座下來,雨淋濕了他半身衣服,黏得人心煩氣躁。顧清渠匆匆跑進店內,有人接待。
“先生洗車還是修車?”
顧清渠往外指,“那輛黑車,車胎爆了,其他還有什麼問題你們再看看,一起修了吧。”
“哎喲,現在客人多啊,您趕時間嗎?不趕的話可以明天早上來提車!”
顧清渠說趕時間,“能加急嗎?”
修理工為難了,“都等著呢,都趕時間。這樣,前面兩位車主等著,我們得先弄完,不然挨罵。還有幾輛明天提車,我給您加個塞——先生面生啊,在我們店辦過會員嗎?會員打八折!”
話里話外十分不婉轉,顧清渠聽明白了,插隊得先辦會員。
“沒有會員。”顧清渠回。
修理工又問:“那您辦一個嗎?”
顧清渠覺得這小孩兒修車可惜了,他笑著點頭,“辦一個,在哪兒弄啊?”
“就前臺,我帶您過去!”
顧清渠忍不住問:“我辦會員你有提成嗎?”
“有啊!老板說了,拉個人頭給百分之十的提成。”
顧清渠:“……”
老板知道你把他賣了個底掉嗎。
“你們老板挺會做生意啊。”
“那是!”小孩兒看著十分驕傲,“我們老板不近女色,眼里只有錢!”
這是夸還是罵?顧清渠不太理解,他不搭話了,佯裝專心填會員表。
外面的雨還在下,比之前小了一點,顧清渠低頭寫字,他寫下一串手機號碼,耳朵輕輕一動,聽見繁雜雨聲混雜著囂張的剎車聲。
挺熱鬧的。
顧清渠沒來得及抬頭,他手突然一哆嗦,筆跟著劃了出去,在表格上畫出好長一條線。顧清渠輕輕皺眉,問:“不好意思,寫壞了,需要重新填一張嗎?”
修理工臉上帶著拍馬屁似笑容,他不看顧清渠,迎著大門口跑。
顧清渠也跟著回頭,可他的脖子將將卡在半道,卻聽見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小王,門口的車是誰的?不知道往里開開麼,堵著干什麼?招交警過來喝茶呢?”
“老板!”修理工姓王,小碎步踩出了煙,“客人剛送過來要修的車!里面沒位置了,在外面先停會兒。”
“沒點眼力見,里面沒位置,外面全是車位,你還指望著這車自己張腿走進去啊?”
“給客人辦會員卡呢,一時沒顧上啊。”
“見錢眼開啊你,”那人沒好氣地說:“鑰匙呢?趕緊挪進去,外面雨大,別給行人擋路,再把那些老頭老太太絆倒了。
”
小王不甚費解,“哪家老頭老太太這種天氣出門啊。”
“滾。”
小王悻悻地又滾到顧清渠面前,“先生,您車鑰匙給我一下,我把車挪一挪,停在門口不方便。”
顧清渠點頭,沒說話,他卡了一半的頭又轉了回來,體溫急速上升。
要是在哪兒?顧清渠找不到了,有點懵,上下翻口袋。
小王耐耐心心地等,眼睛一瞥,看見會員表上填寫的內容,他小聰明一堆,拍馬屁的基因又上來了,大驚小怪的一嗓子,“顧先生,您字寫的真好看!”
顧清渠被他嚇了一跳,失的魂被嚷回來一點,他干笑地說謝謝,可車鑰匙還是找不到。
這個時候,仿佛從天外伸來一只手,骨節分明、健碩有力,那手穿過顧清渠的發頂,帶起一陣風,輕輕騷動顧清渠的感知,最后落在桌子另一側的位置。
“是這串鑰匙嗎?”周朔帶著跟之前那一腳剎車截然不同的溫煦,笑著開口:“清渠?”
光是隔著空氣的撩撥都能讓顧清渠渾身酥麻。
他們總是在希望之下的不經意間偶遇,永遠都像一場美妙的緣分。
“周朔。”顧清渠看著周朔的眼睛,緩緩一笑,“你看得見我?”
“嗯,我對姓顧的都敏感,”周朔的目光一錯不錯,牢牢黏在顧清渠臉上了,他說:“好久不見啊,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顧清渠舔了舔唇,他有點緊張:“昨天。”
周朔又問:“忙工作?”
不知道為什麼,顧清渠覺得這次不期而遇后的談話跟以往兩次都不太一樣,是帶上了目的性地試探。
顧清渠不知道怎麼回,他很局促。
周朔把鑰匙一挑,扔給小王,“杵著干嘛,挪車去啊。